姨父,放開我吧,我自己能騎了!”
孩子的尖叫和笑聲打斷了我的思緒。我抬眼望去,見他騎在一匹特意為他選的小馬背上,小小年紀,卻是昂首挺胸,有模有樣了。
吳延按輩分,該算是冬子的叔祖,但是因了我的緣故,一直以來都是稱他姨父。
吳延哈哈笑了起來,果真放開了手,輕輕拍了下馬臀。看著他縱馬而去,叮囑幾個侍衛跟著護衛,自己便朝我的方向走來。
我從侍女手中的盤中拿了布巾,迎上去,笑著為他擦額頭沁出的輕汗。
“這孩子,將來絕非池中之物。”
他的目光一直追隨遠處的冬子,直到他和隨行的侍衛成了幾個小黑點,這才收回視線,看著我笑道。
他顯然也愛極了冬子,甚至不吝這樣毫無保留的讚美之辭。
我看著他的側臉,歲月流走,卻並未帶去他的英俊,反而多了經由時光才可雕琢的男子氣度。他仍當壯年,我卻早過了女人孕育的黃金時期。
我曾經那樣渴盼能有一個自己的孩子,希望那是我存在於這個世界的證明和不可割捨的聯絡,卻一直未能如願。萍夫人關心,也時常會給我送來湯藥,甚至不乏一些秘方。我理解她的想法,所以一直很配合,但是經年無效,而今早斷了這樣的念頭。
一個異世的靈魂,或許天命如此。
吳延曾經也和我一樣,甚至比我更熱切地盼望我能孕育一個屬於他的孩子。但是現在,大約是怕我有想法,已經很久沒有在我面前提起這個了。
我知道,或許正是自己沒有,這才把滿腔的關愛都傾注到冬子的身上。
“延,”回了府,我有些睏倦,便和衣躺了下去小憩,閉著眼睛說,“我大概真的無法為你生個孩子了。我看中一個姑娘,你可願意見下?若是合意,讓她進門吧。”
我說話的時候,他正以為我睡著了,輕手輕腳地想要出去。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也感覺得到,他猛地停住腳步,回頭看著我。
“辛追,你說的是真心話嗎?”
他轉身站在那裡,聲音有些凝重。
我從榻上坐起,坐得端正,攏了下裙裾,然後笑道:“延,你需要孩子為你延續血脈。如果我能,我一定會為你生,多少個都願意。但是我不能……”
“我不想聽你說這個!”他忽然有些粗暴地打斷了我的話,眉宇間彷彿生出了一絲隱忍的憤怒,“我只想知道,你真的願意看著我和別的女人同床共枕,生兒育女,而你大度到毫不在意?”
我沉默片刻,微微嘆了口氣。
“我不知道……”
關於這一點,我真的不知道。
我也曾想過,如果他真的有了別的女人,我是會雲淡風輕毫無芥蒂,還是暗中椎心泣血悔恨不已?抑或是介於兩者之間,每天活得患得患失?
但在沒有親身經歷前,我真的不知道答案。
但是他顯然是把我的反應理解成我設想中的第一種情況了。他繼續盯著我,漸漸地,起先的那種憤怒消失了,神色轉為蕭索。
“沒人逼你這樣做,辛追。如果你的丈夫,此刻換成是另個人,你一定不會用這樣的口氣說出這樣的話。”
他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做夢也不會想到,吳延,他會對我說出這樣重的話。
這幾年裡,他對我百依百順。甚至可以說,我被他寵得驕橫又矯情,越活越倒退回去了。而這,是我第一次聽到從他口中說出的重話。
他竟然會對我說出這樣的話。
大約是太習慣了他的寵,面對他突然的變臉和質問,我驚呆了,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等我驚覺過來時,我才發現自己竟像個年輕女孩那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