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俏皮自然卻又足以撩撥人心的情歌吧?
虞姬。
我的心裡突然跳出了這個名字。
虞姬見我從進來後就一直望著她,朝我一笑,皓齒明眸,美豔不可方物。
我心中立時便喜歡上了這個有著明快笑容的女子。
她從琴後站了起來,朝著她對面的項羽微微彎了下腰,伸手抱了案幾之上的壺尾七絃琴,便欲退下。
“不必了,你就留在這裡。”項羽出聲攔住了她。
虞姬稍稍一愣,輕輕放下了手中的琴,對他盈盈一笑,又坐回了案幾之後。
一直側臥在塌上的項羽終於收回了投在她身上的柔和目光,慢慢地坐了起來,看向了我。
氈帳裡很暖,他只穿了一件青色交領衷衣,雖沒了往日見慣的甲冑,但那凌人之氣,卻是絲毫未減。
他的目光與我的對上了,暖意頓消,成了冰冷一片。
“你來了。”
他如此說了一句。
我沒有回答,只是等著他下面的話。
但是讓我奇怪的是,他居然沒有話了,低頭想了片刻,便揮了揮手,讓我退下。
我沒有動,仍是站在那裡看著他。
他抬起頭,神色中驀地升起了一絲怒意。
“不是命你退下了嗎?為何還站在這裡?”
我看著他,淡淡說道:“項將軍不遠萬里命人將我請到這裡,不會就只是想如此見我一面吧?”
虞姬抬頭望了我一眼,又看了眼自己對面陰沉著臉的項羽,面上閃過了一絲稍稍吃驚的表情。
項羽盯著我看了半晌,終於冷冷說道:
“辛姬,你還記得半年之前我在彭城行宮之中對你說過的話嗎?終有一日,我必要讓你收回你當日所言。”
我呆住了。
項羽,他命了英布日夜兼程將我挾到他的面前,起由竟然就是當日我對他的那番恥笑?而今,他以為自己俾睨天下,傲視群雄,天下再無二人能與他爭鋒,所以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聽到我在他面前改口認錯,承認他確是個英雄?
項羽自大,本已後世皆知,但心高氣傲到了如此地步,眼裡竟揉不了半顆沙子,半年之前的鬥氣之語,他也會耿耿於心至今,實在是令我無話可說了。
見我不語,他冷笑一聲,傲然而道:“你當日笑我只是仗了項氏之名才有此聲望,而今我卻是靠了一己之力,以區區不過幾萬兵馬蕩平四十萬秦軍,天下諸侯皆擁我為王,再無他人能與我比肩。劉邦小人,不過是佔了熊心偏幫,才先我入關,以他區區十萬兵馬,又豈是我的敵手,關中之地,不日亦會盡在我手掌握,他日我便是稱王稱帝,又有誰敢持戈以對,如此局面,你今日又有何說?”
我只是默默站立,不置一詞。
“你到今日,竟然仍是不願承認你當日言語之錯?”
他的重瞳閃著奇異的光,直視著我。
我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項將軍,我曾聽人言,殺一是為罪,屠萬是為雄,屠得九百萬,方為雄中雄,今日你之神勇,固然天下第一,只怕後世也再無人能及了,但你可知否,霸道未必可得天下,善始者亦未必有善終,那時縱有千載英雄之名,又當如何?”
項羽眼中精光驀地大盛,就連我,也是微微地吃了一驚。
“屠得九百萬,方為雄中雄……”他重複了一遍,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聲震八方。
“古來仁德,本就是害人之言,道義從來都是虛幌,獅虎獵食才得威名,麋鹿又有何可憐之?男兒在世,但求便是隨了本心,該殺便殺,當斬便斬,逞了今生雄風,才算一世為人。你今所言,乃是譏我坑了秦卒二十萬,不及劉邦入關仁義嗎?我卻要讓你知曉,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