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鄙夷地哼了一聲,張良卻朝著韓王成和他身邊呆立的幾個人點了下頭,沉吟半晌,問道:“不知韓王如今可還有珍寶玉器在手?”
韓王成立刻一驚,猛地抬起頭,小心地盯著張良。
張良笑了下,解釋道:“若是有,請韓王挑出一兩件,我會代你轉呈項王,看看是否還有轉圜的餘地。”
韓王成目光閃動,咬著牙兀自不肯鬆口,邊上的那幾個臣子已經按捺不住嚷了起來:“現在命都要保不住了,你還守著那些珠寶做什麼?還不如趁早拿出來送給項王,說不定還可以活著離開這裡!”
韓王成的臉一陣紅一陣白,這才無可奈何地叫了身邊的近侍去取了珠寶出來,猶是一臉的不捨。
我厭惡地看了他一眼,拉了張良便走,身後還傳來那個讓我聽了就心煩的聲音:“張司徒,你拿了孤的珠寶,可千萬不能自己一走了之啊……”
我不知道張良後來又是怎樣去說服項羽的,反正過了兩天,等我再隨張良去那韓王府第的時候,境況已經和一天之前有了雲泥之別。
我不願見到那個韓王成,便在門外等候,但聽裡面卻已是一片笑語喧喧了,張良沒待多久,很快便出來了。
“項羽賞賜了韓王不少珠寶美女,他現在……”
他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下去。
我哼了一聲:“想必是開懷了,在那裡作威作福?”
他一怔,看了我一眼,隨即苦笑了起來。
“這樣的人,你還理他做什麼,他現在平安了,我們還是快離開此地吧。”
我望著他,有些急切地說道。
他猶豫了下,看著我的目光有些歉然之色:“田榮已經殺了項羽所立的齊王市,聯合彭越陳餘在臨淄稱王了,那日送來的緊急公文,便是為了此事。項羽因為我料中此事,故而厚待韓王,他必定是要留我在此了,我一時也無法走脫。且項羽為人善變,我若是自己如此離去,恐怕他又會對韓王不利……”
我嘆了口氣,握住了他的手。剛才心頭升起的不悅在他的目光注視之下,早已化為雲煙了。
那是他的責任和他無法割斷的過去,再不堪的韓王,也仍是他故國的王。我不贊同,但是我可以理解。
幾天之後,我到彭城以來便一直翹首盼望的人,我的義父吳芮,終於到達了。
田榮和彭越的公然叛亂,深深觸動了項羽那根向來自大的神經,所以對於我義父在此刻的到達,他顯得極是歡迎,不但親自到城門去迎接,還設宴接風,甚至讓虞姬親自上場表演了一段劍舞。
自我隨了心北上之後,忽忽已是兩年多的時間沒有見到義父了,太多的事情,尤其是關於利蒼,想要向他求證,卻只能等,等著這場接風宴的結束。
終於曲終人散了,我隨了義父一回到他的落腳之處,便立刻遣開了旁人。
“辛追,你不會怪我遲遲才來吧?英布早已三番兩次地勸我投誠於項羽,只是我遲遲未下決心,後來他又說你已被項羽挾至彭城,我這才匆匆趕了過來,你無大礙吧?”
義父看著我,神色裡有些歉疚之意。
我搖了搖頭,便向他提了利蒼的事情。
義父沉吟了半晌,才看著我慢慢說道:“我和你母親自收到了你的訊息,便立刻派人去詳查利蒼此人。據探子回報,他出自南郡蒼山之下的一個莊子,後逢天下大亂,投效到了劉季軍中,因為武藝高強作戰勇猛,被劉季拜為武衛將軍,掌其近身侍衛。只是探子尋到蒼山之時,那個村莊已遭亂軍洗劫,再也找不到知曉他從前身世的人了,只回報說這個莊子裡的人大多利姓,平日以打獵為生。”
我的失望之色,立刻溢於言表。
“辛追,你肯定那人真是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