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齡癱在小小的結界裡,眼睛忘記了眨,腦袋忘記了暈。
這是星沉回來後,第一次在眾人面前露出原身的模樣。
造化鍾靈秀,他幾乎一人獨得天地萬物的鐘情和偏愛。
奎齡無論見過星沉真身多少次,都沒有辦法用詞語來形容出他的得天獨厚,那種震撼人心的靈氣與矜貴。
每一分每一毫都是造化之神用最純淨的靈氣一筆筆經年鐫刻而出的感覺,這世間再找不出另外一個人了。
所有的神都可以懸空站在風中。
但只有夜神是飄逸地浸在風裡,被風眷戀著不去。
舉著斧頭的修羅神在看到他的那一個瞬間,瞳孔猛地縮了一下,像是被一根針狠狠地紮了進去,腳下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他瞪著眼睛,緩緩放下了手中巨大的鎮靈斧。
乘閆在來之前一直堅信這是一場陰謀或者鬧劇,當鎮靈斧劈不開結界的時候,雖然有點惴惴不安,但他還是不相信是夜神回來了。
雖然來之前已經答應了戰神,真是夜神回來的話不能留,但他沒有做任何會遇上夜神的心理準備。
直到此刻,星沉真身站到他面前。
“……怎麼可能?”他吶吶地說。
星沉長睫微垂,看向腳邊的奎齡,淺褐色的眼眸秋水隱隱,藏著隱約的戲謔。
花一樣的唇瓣微微一動,清澈的嗓音就流淌出來,淌到眾人耳中帶著微微潮溼的涼意。
“都提醒你跑路了,還是跑不及,看來我教不會,還是扔給你兒子打一頓比較省事。”
奎齡初見他,幾乎連說話的本能都失去了,根本張不了口。
甚至連呼吸都忘記了,直到聽見星沉熟悉的調侃方式,才重重喘出一口氣。
“……星沉。”
奎齡想說,就你那種提醒方式,還是直接說等我死了給我收屍聽起來更簡單一點。
但是話到嘴邊,卻完全說不出來。
“頭暈就下去歇著吧。”星沉道。
沒提醒還好,一提醒過後奎齡果然覺得頭暈目眩,腦子裡正在天翻地轉。
“我不暈。”他嘴硬道,強行穩住身形站起身,走到星沉旁邊。
星沉由著他自己,沒再說別的,掀起眼眸看向了對面的修羅神。
“乘閆,別來無恙啊。”
修羅神目光恍惚地看著他,試圖看出他的破綻,看出是在有人假扮夜神,在捉弄他們所有人。
然而連他自己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夜神的鐘靈毓秀是獨一份,甚至沒有給別人複製他的可能。
他的模樣沒有其他神能夠假扮出來。
他們曾經試圖造出一個夜神當作傀儡,但不知道是神力不夠還是其他原因,最後發現神界沒有人能夠完全幻化出星沉本體的樣子。
就像也沒有人能夠完全幻化成主神玹落的模樣。
所以他們才堅定地選中了霧闌。
“夜神……”
“你剛剛說你到百妖山是做什麼來著?尋找你們突然失蹤的主神大人,是嗎?”
他嗓音清澈婉轉,空氣中彷彿被溢滿了淺淡的甜味。
修羅神卻在聽到他說“主神大人”四個字時,渾身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夜神,你應當知道,”乘閻艱澀地說,“神界是不可以長期無主的。”
“嗯,然後呢?”
“你離開那麼久,我們,我們肯定不會讓主神位空懸。”
“我離開那麼久?”星沉似乎是有些疑惑,“我沒離開的時候,你們不就已經打算讓主神位坐上人了嗎?”
“……那時候畢竟還在爭執。”修羅神頓了頓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