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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著後頸,無奈地左右望了望。

“呃,你哭什麼啊?”

“人總有一死,我也不是說,現在就……”

他在我面前蹲下,左右似找尋什麼東西未果,然後頓了頓,扯起我裹滿紗布的一隻手,為我拭淚。我一愣,隨後“哧”的笑出聲來。阿錦層層疊疊的包紮,原來還有這意想不到的功效,真不枉我辛苦裹著這麼些天。

“別哭,若真有那麼一天,到時你再哭,哭大聲些。”

他輕輕拍了拍我腦袋,鳳眼微彎,染著些笑意,正與一地的清風暖陽相配。

“其實,我並不怕死。”

“自洛陽城破之日起,也許,自我登基開始,死亡就沒有離開過。”

“比起死,我更怕的,是牽掛。”

目光似水,倒映出我掛著淚痕的臉。四周的鳥鳴蜂吟霎時停止,一片寂靜中只回響著他沉靜的聲音。

“因為有牽掛,就捨不得死了……”

離合紛紛總總,令人心繫猶疑,不可自適。若是離別終不可免,那阿熾,讓你牽掛而捨不得死的那些人事中,可會有我?

我定定地看了他許久,好像想把這張臉牢記在心裡。

見我久不言語,他笑著說:“不過,知道了死後至少有你為我哭一哭,也是好的。”

我拍了拍他的肩,不知是在寬慰他,還是自己。然後盡力扯起一個笑容,指著他腰間的笛子,道:“那趁現在,你為我吹奏一曲可好?”

他點頭,起身問道:“你想聽什麼曲子?”

“什麼都好,要歡快些的。”

笛音跳躍,繚繞在雲林館的繁花似錦之間,時而高遠遼闊,時而短促低沉。“春日遲遲,卉木萋萋,倉庚喈喈,采蘩祁祁”,和春美景如畫,一曲晉陽小調《陽春行》,的確快意歡愉。

而我卻在起起落落的短調中,望著司馬熾橫笛於前的美好背影,不論如何也歡快不起來。

我想對他說,司馬熾,不如來愛我罷。別看我這樣,其實很有幾分你喜歡的溫雅良淑之質。你做的那些風流事,研史,插瓶,擺景,吹笛……我都可以學。你看,我還年輕,現在開始的話一定來得及,頗有造詣也說不定。所以,你來喜歡我,好不好?既然生死無期,我們就從現在開始,好不好?

很多年後,我不止一次地想象過,雙手握笛的他回過身,唇邊帶著清冽笑意,恍若暮春時節和著滿地煙雨的遠山霧竹,照舊笑答一聲:“好。”

作者有話要說:

☆、第 32 章

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靜好。

那些時日裡我常想,若就這樣以司馬熾妻子的身份,與他在雲林館相攜終老,即使不談愛慕得失,不論前塵今後,也不失為一樁幸事。可我也明白,以我與他的身份,禍福懸於他手,生死悲歡均在旦夕之間。因而同他一起的每一刻,我都過得認真。我努力記住他說的話,他的神態,他喜歡的事物,記住和他在一起時,自己的肆意無羈,還有,時時能從眼角眉梢開出花來的那種高興。時間久了,心裡就因為眷戀日深而漸漸起了不甘的情緒。有時候也會想,我們只能這樣坐以待斃嗎?這樣的命運,真的無法反抗嗎?

薄暮時分,西邊雲霞掩著落日輝光,瞬息萬狀。四周曲徑小亭,綠楊紅蓮,可堪入畫。我與司馬熾各自手握一杆魚竿,在蓮徑橋上比肩而坐。

“祖父最愛垂釣,他常說‘於垂釣中會古人’,臨水靜坐時,彷彿與古時賢者神思相通,再紛繁亂緒的事也能變得澄明透徹。據說,許多治國良方就是他在垂釣中想出來的。”

“你祖父也算是今時賢者中之佼佼。”

“你可知曉,釣魚六方,竿、綸、鉤、浮、況、餌缺一不可。六方具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