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覲姑姑為左皇后,同靳月光一道母儀天下。劉家子弟大多得到提拔擢升,滿門榮耀。可喜不過十日,單太后薨,被自己的親兒子,皇太弟劉乂逼死在壽康宮。一喜一悲兩樁事,相隔不過數日,前者的風頭完全被後者蓋過。太弟黨人急昏了頭,一時間人人自危。就連遠居西郊避世的我們,都能感受到那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沉悶和愁苦。
玄明罷朝近一月之久,在壽康宮閉門不出。原本因小皇子降生而張燈結綵的皇城,瀰漫著窒人的陰霾,所有的絳紅喜色,燈籠,綢布,器具,都一應換成了慘白色,籠罩著沉沉死氣。
我之所以瞭解,只因此刻正走在狹長的寧平甬道上,去往麗芳姑姑的含風殿。
去歲中秋,亦是在這甬道上,絳紗裙裾流曳,珠簾玉墜飄搖,孤月涼風,宮人驚叱,一出一出歷歷在目。如今一身縞素故地重遊,心中卻平靜如斯,自己也有些驚訝。
四周肅靜陰森,我跟在披麻戴孝的宮人身後,只覺得皇城鬼影幢幢。恍惚間,去歲的劉雲靜,依舊穿著那一夜的大紅喜服,與我並肩緩緩而行。
“重遊傷心地,有何想法?”
“一片芳心痴付一個皮囊,當初你真傻。”
“你又比我強多少呢?司馬熾,是絕對不會喜歡你的。”
“他不喜歡我,卻也不會騙我。況且,我又何嘗會喜歡他?”
“不喜歡他,何以為他做那許多?”
“可憐他,賞識他。還有,寂寞……”
“這些,都很危險。”
“去喜歡一個不會喜歡自己的人,更危險。”
“當日玄明他,興許有自己的理由。”
“什麼理由都抵不得騙我棄我的結果。”
“這是宮裡,也許你會碰見他。”
“姑姑召我至含風殿探視小侄兒,劉玄明在壽康宮。”
“你果真要與他老死不復相見?”
“往事皆如紛飛絮,隨風散化煙水裡。見如何?不見又如何?”
“世事無常,所念者初心而已。想來,去歲我就已死在這宮裡。今時今日,你好自為之罷。”
領路的太監回身道:“夫人,含風殿到了。”一身華服的女子霎時消散,我稍一愣怔,朝他點了點頭。
此時的含風殿不同於皇宮別處,入眼雖仍是一派素色,但因為有新降的小皇子,這裡顯得格外有生氣。進殿時,不由暗鬆了一口氣。裡間姑姑與中山王妃羊獻容正坐著品茗聊天,見了我,起身相迎。
“入春寒氣未散,雲靜你怎的穿這樣少?”
“我不冷的。倒是姑姑剛出月子,這樣久坐無妨麼?”
“方才還跟容兒說呢,連著養了月餘,筋骨都躺散了。坐一坐好些。”
我點點頭,與羊獻容相互一禮,便同姑姑一起落了座。
“永明常年出征,怕容兒一人在府中寂寞,總託我照應著些。其實容兒聰明賢惠,不失為一個良伴。這些日子,倒是她在照顧我了。”
許是見我進門時有些驚訝,姑姑這樣解釋道。
對於羊獻容,我總是隱隱犯怵,因為印象裡她是個有心機的人。她與司馬熾之間有什麼樣的糾葛,倒與我無關。她與永明的初次見面,在箭羽上做的那些手腳,在男子們眼中叫善解人意,可在我看來,有意也好,無心也罷,都欠了幾分坦蕩。那日在溫泉宮時,看見我與司馬熾親近,她明明很介懷。既然心裡還念著司馬熾,再與永明做出那般恩愛的樣子,不免虛情假意了些。這些,都讓我對她沒甚好感。
可姑姑的面子不好拂逆,我含笑聽著,沒有說什麼。雖然喜得貴子,可姑姑的言談中透著悲慼與擔憂,看得出來,她十分擔心玄明。從她的口中,我大略得知了單太后忽然薨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