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視窗櫃檯後的中年婦女正在打著電話,裴七初敲敲窗戶,對方衝她揮了揮手,大概示意著“你等下啦”,裴七初於是在一旁的座位上等下來。
電話打了很長時間。毫不避諱的嗓門宣揚著“欸我兒子要是結婚還能多個戶口呢”“你搞什麼呀”“我聽隔壁鄰居說的”“動遷,一個戶口硬是要到30萬”。二十多分鐘過去,裴七初忍不住又上去敲了下窗戶,對方才意猶未盡地掛了電話。
“做什麼啦?”
“這張卡里的金額,標註著300,可前天我家用的時候,看見裡面才只有200塊。”
“不會的吧,是不是你們搞錯了啊。”
“麻煩阿姨幫忙看看吧。”
視窗裡的手把卡接了過去,在終端機上一掃後果然只顯示了200。
“是不是你們用過啊。”
“沒有啊阿姨,剛剛才拿出來準備用的。”
“難說哦,我們常常碰到的,明明用過的跑來說‘不知道為什麼少了錢’。”
“……阿姨不是的。你幫忙看看是不是什麼地方出錯。”
“我們這裡只能查金額,不能像那樣聯網查在哪裡消費過。”一邊的電話鈴聲再次響起時,對方把卡扔了出來,“我們也沒有辦法的。”隨後便接起了電話,“喂,欸,是的呀,好多人咬死了不到30萬決不搬的”。
全宇宙至此劇終4(7)
裴七初車騎到家樓下,看見自己的爸爸正好掏著鑰匙開樓道底下的門鎖。
“哦你回來啦?”爸爸回頭問。
“嗯……”
“今天蠻晚啊?”
“媽媽讓我去查一下卡里的錢出什麼問題。”
“怎麼樣?那結果怎麼說?”
“他們也沒辦法。”
“欸,這種機構,出了事都是不會承認的。”
裴七初看著爸爸發福的身子在前面一級一級上著臺階。一邊搖著頭說:“這一來你媽媽又不知道要這麼煩了”“欸,前天剛發的時候她就讓我馬上打電話去問”“問出來不也是這個結果麼”“又能怎麼樣呢”“就當啞巴吃黃連吧”。
——“我爸爸啊,以前是個很火暴脾氣的人咧。小時候他帶我去遊樂園,乘那種座椅像盪鞦韆一樣,有幾十個,一發動就會嘩啦啦繞著圓圈轉起來的設施,嗯,你知道的吧。結果前一批的人剛結束,我就衝進去搶了個位置,可檢票員在隨後硬說我已經坐過一次了,拉著我拽我下來,於是我就看見爸爸一下衝過外面的護欄,抓住檢票員的領子要跟那人打架。”
——“當時他又高又瘦,揪住別人就說‘誰允許你這樣對我女兒’?!我當時哭了,不過是其實主要是被他給嚇哭的吧?呵。”
晚上果然和爸爸所說的一樣,媽媽開始喋喋地說著“那這100究竟是少到哪裡去了”。說到後來的確讓裴七初按耐不住回了一句“算了,少就少了吧,有什麼辦法啊”。只是引來了媽媽更激烈的反應。
“你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啊!我們家現在什麼情況你知道嗎?!你爸爸這麼大的年紀還丟了工作!家裡的房子還有十萬貸款沒還!你高中讀書學費生活費哪個不要交?你平日不再伸手要錢就不錯了!你是眼睛一張,吃完早飯就去上學,晚上回來電視看看,睡覺過得太平!但你想想這個家是誰來撐!本來已經不得不省,你還‘少就少了’,你講這種話有沒有一點良心?”
裴七初放下筷子,看著媽媽。
如果換了更小的時候,媽媽說這樣的話,自己肯定是聽不懂的。而當時的媽媽,也不會用“這個家誰來撐”的句子教訓她。只會說一些更簡單的“你不懂事”“你不聽話”吧。
有些事情,也許根本還是不懂的好,不記得的好,不瞭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