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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我用大約五分之一的後備水源衝了個涼之後,我對那個男生心懷感激。

後來發現,這個巨大的水桶,也是從學校食堂扛過來的。

05

聽說現在很多高階中學的教室裡,已經有空調了。所以我在想,可能再過幾年,當小孩子們看見我小說裡描寫的“頭頂風扇轉動帶起的熱風吹在通紅的臉上”是不是就跟我們現在看見小說裡寫的“父親在文革裡經歷的苦難”一樣,完全沒有現實感呢?

郭敬明:夏天的躁鬱症'上'(2)

但是在我的學生年代記憶裡,確實永遠都會有悶熱的午後,頭頂生鏽的三葉電扇呼呼轉動的情景。混合著窗外發白的日光與聒噪的蟬鳴,黏糊糊地籠罩在身上。

每個學生都像是端午節時候的蛇一樣,挪動著半停滯的軀體,尋找著各種陰涼的地方。我和小蓓常常以天熱為藉口,然後把午休的兩個鐘頭浪費在離學校15分鐘路程的網咖裡。大部分時間我在看網頁,她在打遊戲,有小部分我們相同的時間,在玩仙劍奇俠傳。那個時候已經離這個遊戲風靡大江南北有四五年的時間了,但是我們還是樂此不疲。

我發現自己對某些舊事物抱著異常寬容的心態,永遠用一種敝帚自珍的態度將它們小心地安放在我心臟的小小角落。同樣還有我從小學一直玩到現在的一款紅白機上的遊戲《火焰紋章》,幾乎每一個暑假我都會重新玩一次。後來實在無法買到紅白機,我就改在電腦上,用模擬器玩。

所以這也應該是我躁鬱症的來源。

看見新的東西新的事物,我就會立刻在自己身邊拉起警報,其實我真的是一個資訊達人也是一個時尚分子,但是活在這樣一個新鮮資訊與事物天天爆炸的世界裡,我的躁鬱症達到前所未有的巔峰狀態。

06

上海的夏天永遠有最豐沛的雨水。

比熱更痛苦的是悶熱。比悶熱更痛苦的是潮溼的悶熱。而上海的梅雨季節,完美地代言了這樣最高階別的痛苦。

掛出去的被子和衣服,永遠也曬不幹。衣櫃裡從下面一層一層浸染上來的發黴的味道,再多的樟腦丸也沒用。

持續一個月的雨水,嘩啦啦地從天空灑下來,像在澆花。

無數的摩天大樓,無數的錯綜立交,無數的花園洋房,無數的豪宅公寓,湯臣一品和濟南路8號,浦東的環球金融中心和南京西路的Plaza66(恆隆),全部沐浴在連綿不絕的雨水裡。黃浦江上數不盡的漩渦。

最先被雨水浸泡發黴生蟲的絕對不是這些天價地標,一定會是平凡人等不甘平凡的心。

再多的雨水,也澆滅不了熊熊燃燒的慾望。

慾望都市不僅僅是sex and the city,也是the lust and the city。

07

我漸漸變成了一個不一樣的自己。

08

以前的我,總是對任何東西都不屑不屑的,不屑到最後我自己也煩了。我總是清高得不得了,看著晦澀難懂的歐洲文藝電影,聽著另類迷幻的搖滾,翻著村上龍,嘲笑著看村上春樹的人。

而現在,我每個星期都捧著爆米花坐在電影院裡,看著蜘蛛俠滿螢幕飛,或者Transformers你死我活。偶爾聽聽周杰倫或者S。H。E也覺得很有意思,追看《美國偶像》和《超級星光大道》,不過依然遠離電視裡的好男和快男,哪怕寫了快男的主題曲《我最響亮》,也依然提不起觀看一群男生哭得死去活來的興趣。翻時尚雜誌多過翻書。看完《大象的眼淚》也覺得腦袋發痛。

有一種恐懼像是一樣無聲無息地朝我靠攏。

怪獸的名字叫做“不再年輕”。

09

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