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三吃驚地看著他。
“你敢不信?”
他問小方,“你知不知道你這麼說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我知道。”
小方臉上連一點表情都沒有,“我完全知道。”
“你以為他不敢殺人?”
“他敢,我相信他敢。”
小方道,“只不過敢殺人的並不一定能殺人。”
“你是不是一定要他真的做出來才肯相信?”
“是的!”小方道。
“麻雀”的眼角在跳,嘴角也在跳,有很多人在殺人之前都是這樣子的。
呂三問他道:“你們約定的密令是什麼?”
——密令只有兩個字,只要密令一下,這條街就將被血洗。
“麻雀”慢慢地走到視窗,俯視街上的人,眼中忽然露出殺機!
他終於把這兩個字說了出來,用一種無論誰聽見都會害怕的聲音說:“金魚!”
小方為什麼要做這種事?為什麼一定要逼他們去殺人,殺那些無辜的人?
是不是因為他要別人也來嘗一嘗他們受到的悲傷和痛苦?要看一看別人的母親、朋友、情人、兒子也無辜慘死在呂三手下?
不管他為的是什麼,現在密令已下,已經沒有人能收回了。
“金魚!”
“麻雀”又用著同樣可怕的聲音將這兩個可怕的字又重複了一遍:“金魚!”
窗外的長街還是跟剛才同樣熱鬧,依舊擠滿了各式各樣的小販和行人。
大家還是高高興興的樣子,做夢也想不到會有橫禍將臨。
搖鈴的貨郎推車,仍停在那家糕餅店前面。自發蒼蒼的老太太,終於決定了自己要買什麼顏色的線,正準備付錢。
梳著大辮子的小姑娘沒有買胭脂花粉香油,卻走進了糕餅店,跟那個年青的夥計說話,誰也聽不見她說的是什麼。
生意清淡的年貨鋪里居然也有生意上門了,掌櫃的當然不再生氣,正打起了精神,跟剛上門的胖太太們做生意。
賣花的老頭子和小夥子不再爭吵,因為買花的人越來越多,大家都有生意了。
酒鋪門外的醉漢已睡著,要飯的乞丐放過了去買綢緞和年貨的胖太太們,卻圍住了幾個已經略有酒意的客人。
有了一點酒意的人,出手總是特別大方些,他們當然也跟那老太太、胖太大和小姑娘一樣,做夢也想不到他們施捨的物件,就是他們的煞星。
就在這時候,長街上每個人都聽見樓上有個人用一種非常可怕的聲音說出了兩個字,而且說了兩遍。
“金魚。”
“金魚。”別的人當然不知道這兩個字就是殺人的密令,就是他們的催命符。
但是有人知道,至少有四十六個人知道。
這一聲令下,那搖鈴的貨郎已從推車的把手裡抽出一柄尖刀,準備出手就先把那個白髮蒼蒼的老太太刺殺在他的刀下。
糕餅店的年青夥計本來正盯著笑眼聽那小姑娘說話,現在卻已準備扼死她。
年貨店和綢緞莊的掌櫃兵刃暗器也都在手,他們絕對有把握能在麻雀數到“二十”時就將這些胖太太置之死地。
尤其是剛才放爆竹的綢緞莊掌櫃,他的火藥暗器得自江南“霹靂”的親傳,殺傷力之強,絕對是其他同伴比不上的。
醉漢已躍起,乞丐們準備殺剛才還對他們非常慷慨施捨過的客人。
送財神的現在準備要送的已不是財神,而是死神。
舞獅的大漢和站在街角看女人評頭論足的年青人,也已拔出了他們的兵刃。
每一件兵刃都是一擊就可以致命的武器,每~個人都是久經訓練的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