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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的,他不明白為什麼這樣普普通通平平淡淡的言語有這麼一個名字——古豔歌。

哪裡豔呢?

而當他站在這陌生城市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間的時候,忽然就明白了。光鮮的,匆忙的,笑的,哭的人,他們通通都和自己沒有半毛錢關係,好看的忍不住多看一眼,難看的忍不住離遠一點。

只有那個人。

他發現,當他意識到,這個城市中間,有那個人的時候,陌生的街道都變得靈動起來,甚至硬生生地生出一絲彷彿幻覺一樣的熟悉感。

衣不如新,人不如舊,豔在了哪裡呢?

千帆過盡,生命中擦過萬萬千千,子夜夢迴,驀然回首間,心裡卻念著那個塵封在心底多年,卻不曾有絲毫暗淡的名字,才知道,他已經變成了心間的那麼一顆殷紅如血的硃砂痣。這麼想著,就覺著再沒有比這更豔的話了。

王樹民找到一個公用電話,閉著眼睛撥出了那個好像已經刻在心裡的號碼,通了,響了三聲,謝一接了,他想苦笑,果然自己的小破手機是被遮蔽了。可是這麼長時間了,自己為什麼不換個號碼呢?或者像現在這樣,隨便在路邊找個公用電話?

王樹民難得死心眼一回,他覺得小謝一天遮蔽著他的電話,就是一天不肯原諒他,他就繼續鍥而不捨地用自己那個電話撥號,撥到他氣消,撥到他接電話。

“餵你好,謝一,哪位?”

王樹民悄無聲息地笑出來:“小謝,是我。”

謝一頓了一下,隨後雖然充滿剋制,但是音調還是不可剋制地提高了一點:“這是本地電話,你在哪?”

王樹民有點得意洋洋:“我在南站門口,現在流落街頭,等著你把我領回去。”他頓了頓,又補充說,“又冷又餓,真的,飢寒交迫。”

謝一二話不說地把電話拍上了,王樹民眯起眼睛笑了,縮著脖子站在路邊,反正他篤定了,小謝不會真把他一個人扔在這裡挨凍受餓,那個人心軟不是兩三天。

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記憶中的人好像永遠都是一成不變的,讓自己瞭解得通通透透的。在王樹民心裡,除了對老混蛋謝守拙,謝一從來都知道什麼是度,鬧脾氣歸鬧脾氣,多不過就是不接電話,彆彆扭扭地不愛理人,沒準換個人都看不出他其實是生氣了的。

在謝一心裡,王樹民卻永遠是沒長大的樣子,有時候不靠譜,有時候不著調,朝三暮四,好奇心旺盛,越是得不到的,越是覺得好。可是負重越野跑練出了他的毅力,卻沒練出他的長興,再好再喜歡的東西,過了一段時間也就淡了。愛玩的孩子,即使見慣生死,穿越過槍林彈雨,也不一定明白一輩子的概念。

其實他們都錯了,有時候,自以為了解,其實比完全不瞭解還要危險。

所以王樹民沒等來謝一。只等到了一輛低調的別克停在不遠的地方,前擋風玻璃上貼著一張相片,王樹民偏頭一看,居然是自己剛從軍營裡回來的時候照的一張,那年正好賈桂芳閒得沒事,給謝一也寄過。

照片被放大了,一張傻乎乎的笑臉從車裡往外看著,怎麼都有點古怪的感覺,然後車子裡鑽出一個年輕女孩,中等個頭,挺瘦,怪模怪樣誇張的大毛衣,好像每個細胞都在叫囂“我低調,但是我時髦”。她把王樹民的靚照摘下來拿在手裡看了看,又抬頭打量了一下本尊,好像考場驗證件的監考老師,覺得有點像,點點頭,衝著王樹民招招手,把相片舉起來給他看:“請問你是這個王先生嗎?”

帶著特別的糯軟腔調的普通話,王樹民眼角一跳,想起自己聽到過這樣的聲音。

“謝副總今天有事情,讓我幫忙接一下你,上車吧。”女孩笑得陽光燦爛,即使不施粉黛也好看得一塌糊塗,王樹民覺得心裡像是壓了什麼東西一樣,沉甸甸的不舒服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