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吐蕃相識,又匆匆一別,此刻時過境遷,兩人境遇卻又截然不同,甚至有些惺惺相惜,楊宗志嘆了口氣,低聲道:“忽日列,你們……你們怎麼會流落到這荒蠻之地的,臨走的時候,我讓婉兒給你們送的銀兩可是花光了麼?”
忽日列道:“楊大人……”
楊宗志揮手道:“你們別再叫我楊大人了,我……哎,我早已不是南朝的大將軍了,現下我只是和你一樣的亂臣逆賊,你若不嫌棄,叫我的名字就是……或者你年紀大我幾歲,叫我一聲楊老弟也行。”
忽日列大喜道:“楊老弟,我忽日列想不到有一日可以和你稱兄道弟,哈哈,想我這一輩子從不服人,卻是對你敬畏三分,今日咱們有緣再見,更是能坐在一起喝酒說話,我便心滿意足的緊。”他說話間語氣甚是激動,雙手用力的握住了楊宗志的大手,搖晃了片刻,這才放下道:“那天在邏些城外,你派了一位姑娘前來送行,那姑娘對我們傳話下來道:‘自此以後,大家兇吉造化各安天命,只要我們日後不再出來惹事,便不會耗費了你的一番心思。’唔,我聽了之後便在想,你為了我和烏卓瑪不惜冒著開罪老不死和吐蕃國權貴們的風險,也要將我們偷偷放掉,甚至想盡辦法讓我們走的安穩些,雖說你是看在紫兒的面子上,才會這麼做,但是……我忽日列總算是承了你的情,必然聽你所說,從此隱姓埋名安分守己,再也不出來惹事生非的讓你難堪,所以我和烏卓瑪商議一下,便來北疆放牧,至於你……至於你說的銀兩,又是怎麼回事?”
楊宗志聽得心頭一驚,急道:“婉兒她……果真是這麼說的?”
抬頭一見,忽日列面色誠懇,一雙精光閃閃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看著自己,當知他所言非虛,楊宗志皺著眉頭暗道:“這便……奇怪了,我當日傳給婉兒的話,分明是給他們一些銀兩,讓他們找個地方安身立命,婉兒又怎麼會傳錯了,甚至把給他們的銀兩也剋扣了不發?”
轉念再想起那日秦玉婉出言恐嚇索紫兒,說自己受了重傷,被大火所燒云云,他不禁微微暗自恍然:“看來婉兒當真是有些不忿紫兒的天馬行空,所以她才會將自己送別的話改了,變成對忽日列等人的警醒之言,她如此說……她如此說,俱都是為了自己呀,她怕忽日列日後再出來鬧事,訊息傳開後自己下不了臺,所以希望忽日列他們過的愈卑微愈好,甚至從此無名無姓,才是真正的穩妥。”
說來說去,秦玉婉一顆小心思裡盡是在為自己打算,她為人聰明睿智,性子卻又堅定果敢,很多自己想不到的事情,又或者考慮不周到的地方,她定然會暗暗幫自己辦的妥妥帖帖,雖說她這麼做對忽日列等人頗為不公平,可她卻是不管不顧了,就算是得罪了天下人,也半點都不會放在心上。
楊宗志想個明白,不由長長的嘆了口氣,過了一會,烏卓瑪提了個熱騰騰的水壺進來,這裡天氣寒冷,想要生火燒水本是一件困難的事情,烏卓瑪端著水壺給楊宗志和忽日列斟了一杯,笑道:“楊大人請嚐嚐這雪山的水,很甜的哩。”
楊宗志微微一笑,和忽日列對飲了一杯,兩人啊的一聲,忽日列回頭對烏卓瑪喜道:“烏卓瑪,楊老弟說他已經不在南朝做官了,而且……而且方才我們還認了兄弟啦。”
“真的麼,那……那可太好了。”烏卓瑪嫣然一笑,明滅的燈光下印照的竟然有幾分俏麗,她過去面相只讓楊宗志覺得狠厲的緊,今日再見,竟然生出截然不同的感覺。
楊宗志臉上掛著尷尬的苦笑,不知他們口中說太好了,到底是自己被人罷官太好了,而是認了口頭上的兄弟太好了,但覺今日與這二人相見,大家之間親密的很,彷彿是過去的知己老友般,渾然讓人察覺不出,自己和他們曾經還是冤家對頭,沙場上險些你死我活。
忽日列笑道:“楊老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