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重的悲哀有如浮冰下急速奔流的春潮,雙腳已無力支撐身體,只得半靠於他胸前。這是夢嗎?真美好。生平第一次,我需要安慰時他擁抱住我。
一陣風急,拂動木葉沙沙作響,重重花影下他的呼吸急促起來“說,說你答應。”他急切要我的答覆。
我居然在那雙熟悉的鳳眼中看見了陌生的沉醉和迷惘,這明明都是假的,都是謊言,為什麼他會被自己騙到,還不可自拔?他難道真的以為我說一句好,我們就可以這輩子生同床、死同穴?
“你是我的福晉,這一輩子都是。以前的都不管了,你聽我的話跟著我,咱們以後好好過日子。至於那個人,是誰你說出來,我自有法子治死他。”
過去的歲月裡曾經千百次回想過,那些甜蜜的謊言保質期如果再長一點兒,讓我徹底愛上他就好了,從此同生共死我都坦然地陪他一起。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那些傷痕那些眼淚,那些已存的愛恨怎能如此輕易消滅?不追究,他為什麼教唆弘晝去指認我?不在乎,為什麼不忘一路誘哄我說出那人是誰?
隔了這麼久仍然在騙我,卻可以有這樣美好的幻覺。撒謊的最高境界,果然要先迷惑自己才能征服別人。且不說是否真有騎著白馬預備拯救我的王子,即使有,怕男人都死光了也輪不到我。
幸好我沒有一時忘情倒在他懷裡嚎啕,幸好我盡力剋制了想要回擁住他的念頭。腕子輕輕一轉,情動的擁抱變成了堅決的推離,天涯海角不過一臂之遙。
“夜涼露重,九爺請回吧,別讓福晉等急了。奴婢孤身在外思鄉情切,一時失態,讓九爺見笑了。”
我似乎成功激怒了他。“那你就和他一起去死吧。”他單手扭住我肩推倒,後背狠狠撞在牆上,隨即傳來火燒一樣的痛楚。似是驚動了頭頂的木蓮,一團團花朵仿如蝶翅輕揚簌簌落下,紛紛砸在肩頭和臉上。那樣冰魄月華似的美,仍逃不過蒼白地死去。我慢慢笑起來。
院中傳來少女嬌嫩的喉音:“嬤嬤,外面是誰?”
“格格睡吧,是花謝了。”
我睜大眼睛與他對峙,冷夜霜露浸溼了層層衣衫,身子輕輕搖晃起來,直到雙眼模糊再也看不清他的模樣。
身子軟倒的那一瞬,他伸手來扶住我。尋回了神智從他臂彎裡掙脫出來。他面色難看狠狠地瞪我,拂袖而去。我艱難的靠住牆壁對他的背影輕輕微笑。
我光著腳搖搖晃晃的走回去,面白唇青似足怨鬼,把蕊心也嚇住了:“姐姐,大晚上的你去哪兒了?你的鞋呢?”
我笑著往床上一倒:“看木蓮去了,那麼漂亮的花一晚上全謝了,真好看,把鞋都丟了。”
我與胤禟的會面,我想康熙也是知道了,從那以後到回宮,就很少派我單獨外出。
心思簡單了日子就好過了,魏珠也不過是偶爾趁人不備才瞪我一瞪,康熙更是沒什麼可怕的,我與他同飲同食,根本是一條藤上的螞蚱。
十四阿哥奉旨回京,見到我就是滿臉掩不住的驚訝,怨不得康熙喜歡他,不藏著他的情緒自然讓他的皇父放心。
“九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個丫頭是哪裡來的?您……您說話啊,有什麼事就跟弟弟說。”
“沒事,你不必打聽這些。只要好好的……”
“十四爺在嗎?皇上傳您去御花園見駕。”我適時地打斷他們的談話。
“沒規矩,大呼小叫的咋呼什麼?你十四爺又不是聽不見。”他撩簾子出來將我排揎一通。
“十四弟,不必和個沒規矩得奴才費口舌,讓皇上久等。”他勸十四阿哥走。
十四阿哥白了我數眼才走的。
鸞困鳳慵
十四阿哥走了,胤禟原地不動。我躬身行禮態度如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