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啟繃著臉,伸手將裹著她的外衣解了扔到地下,雙眼黑漆漆的,怒火酒勁全糾纏在一起。再一看衛姌身上衣裳汙髒,但臉和手卻格外乾淨。想著剛才看見新帝營帳裡有水盆帕子等物,司馬邳就坐在榻前。桓啟何等眼力,匆匆一掃就猜到七八分情況,心頭頓時火起。
司馬邳是什麼樣人,登基這些日子早已讓他看清楚,司馬邳忌憚門閥,有意抬高王謝兩家,平衡桓家,但朝中有兩處關鍵官職,他卻大膽啟用寒門子弟,這事也引起過朝臣非議,但因只不過兩人,卻也沒有大波折。桓啟從中卻窺探出司馬邳真實意向。此人猜忌心極重,野心可不僅僅是平衡門閥,更是有意動搖士庶之別。
城府如此之深的人,居然讓衛姌留在帳中,還體貼照顧。桓啟想起就火冒三丈。
蔣蟄在門外輕喚一聲,然後帶著奴僕進來,將盥洗等物放下,又端來一碗醒酒湯。
桓啟拿起碗就一口灌了下去,餘光見到僕從上前要為衛姌擦拭,他將碗重重放下,喝道:「滾出去。」
僕從嚇了一跳,趕緊跟著蔣蟄離開。
桓啟闔眼休息了一下,長長吐了一口氣,這才起身來到床邊,盯著衛姌瞧了一會兒,心裡也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剛才找不到人,他心急如焚,恨不得把西郊整個翻過來,等知道下落,他一時腦熱,什麼都來不及想,直闖御帳。等見著人了,這顆心才真正落回實處。
桓啟餘怒未消,見衛姌身上衣服礙眼,卻沒那麼多顧忌,直接動手就將她外衣扒了下來。剛才抱著的時候就感覺她身子輕,這一解衣裳,更覺得身子薄得跟紙一樣。他擰著眉,看到衣擺上有血漬,又將衛姌翻來覆去檢查一遍,摸了摸手和腳,見都沒有外傷,神色稍緩。
衛姌被來回折騰不得安寧,實在難受極了,睜開眼來,目光渙散地張望了一下。
桓啟放柔了動作,心裡仍有怒,冷笑道:「看什麼看,老子為了你連御帳都闖了。」
衛姌昏沉中仍有種被追殺的感覺,心中惶恐,迷迷糊糊聽見聲音耳熟親切,睫毛抖了兩下,眼角滑落淚珠。
桓啟見狀,手指在她臉上抹了抹,把她摟進懷裡,聲音降了幾個度,「怕什麼,有二哥在。」
衛姌又重新閉上眼。
桓啟抱著她許久,也沒別的念頭,少有的安寧和繾綣。衛姌臉上有了兩分血色,他不放心摸了摸她的額頭,見溫度正常,輕輕鬆開人,絞了帕子,匆匆擦洗一道,然後換了一身衣裳,躺到床上。
衛姌已睡熟了,睫毛細密,眉眼如畫,只是眉心微微有些侷促,唇也不如平日紅潤,瞧著可憐兮兮的。桓啟看得有些出神,過了許久,他才輕柔撫摸她的臉頰,心底忍不住嘀咕一句,真是冤孽。
快到凌晨的時候,衛姌醒了一回,做了個被人追趕墜落懸崖的噩夢,醒時見到身側有人躺著,她頭脹腦昏,尖叫一聲。桓啟大手一張,將她抱住,「行了,別鬧。」
門外侍衛警覺,問了聲:「將軍」
「無事。」
衛姌怔了一下,環顧四周,眨了眨眼,這才意識回籠,拼命掙紮起來。
桓啟睜開眼,眸光閃爍,把被子連人一同捲住,衛姌手腳全被牢牢裹住不能動彈,漲紅了臉,道:「放開,我要回去。」
桓啟看了她一眼,嗤地笑了聲,「昨晚為著你,兄長險些連命都沒了,囫圇覺都不能睡一個玉度,可別太沒良心了。」
衛姌一怔,昨晚她只記得暈倒之前見著有人,卻不知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聽桓啟說險些沒命,她心猛地一跳,又有些手足無措起來。桓啟雖然行事霸道,但極少說假話。
桓啟又連人帶被摟緊了,見她為自己擔憂,昨夜那些餘怒又消了不少,盯著她的眼看了看,他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