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啟來時心情愉悅,腳步輕快,從桓沖這裡出來時臉色卻是陰雲密佈般黑沉。他剛才才露個口風,桓沖就斷然拒絕,連女郎身份都不打聽,可見對此事是完全不看好。
桓啟回頭看了一眼刺史府書房,心中一陣心浮氣躁,司馬引萱那女人他實在是不喜,無論是司馬氏的出身,還是那性情脾氣,每一處都讓他心生厭煩。可衛姌處處合他心意,又差在家世上。他緊緊攏著眉心,知道這件事沒那麼那般容易處理。
衛姌晚飯後讓婢女點燈,她仍照習慣寫幾個字。磨好了墨,她才寫了一行,忽然有一隻大手從後面伸過來握住她的手。
衛姌一顫,落筆便歪了。不等她回頭,桓啟攬了過來,低頭看了紙上,道:「這字是寫的越發好了,便是謝家那幾個才女,也未必如你。」
衛姌擱下筆,臉色淡淡的,「謝家女郎才華橫溢,詩賦雙絕,我字寫的不差,不過各有擅長,何須要比。」
桓啟道:「如何不能比,你當謝家為何才名遠播,不過都為著名利二字而已,你如今已有六品,等恢復身份,只怕這名聲想遮也遮不住。」
衛姌心中實則對恢復身份十分排斥,纖長的睫毛半垂著,不去搭這話。
桓啟卻極想和她說話,尤其是盯著她的臉看了半晌,在腦中勾勒一番衛姌換上女子衣裙,還不知該如何好看,他心頭一陣悅色,也不管她暗點冷淡,只拉著人說話。直到天黑透了,這才親了衛姌側臉,道:「這幾日不舒服就別整日讀書練字了,又不等你再去搏個高品出來。」
衛姌忍耐住性子,好不容易等他走了,再低頭去看桌上的紙,用手揉捏成團扔到一旁。
桓啟毫不遮掩,如今已將她視作囊中之物。她心中厭煩至極,他與司馬翁主議親在即,行為卻不見收斂,難道是打著主意把她納入後院
衛姌狠狠咬了咬牙,兩人身份如今有差,雖說桓啟如今一副極上心的模樣,但衛姌卻知他風流本性,半點也不信。生為女子,稍有些姿色的,若要尋個男人那是再容易不過的。可一時情濃容易,一世相守艱難。男子長情者,萬裡無一。有些家世地位的,鎮日美色環繞,今兒個東,明兒個西,萬花叢中過,還要自詡深情。
士族為何聯姻成風,女子非要嫁為妻,才不至於任人擺布。桓啟想抱著美色盡收的主意,那是做夢。她絕不相從。
他的妻室她都不稀罕,何況其他。
只是眼下還需穩著他。
衛姌長嘆一聲,身子到底還是虛弱,她回到房中梳洗躺下,今天發生的事亂糟糟在腦裡過了一遭,她漸漸入睡。許是白天思慮過重,晚上就做起了夢。前世謝宣冷淡的面容又出現在眼前,他直直看著她,神色複雜地問道:「你今生為了躲我,難道就要嫁給桓啟嗎」
衛姌驚醒過來,背後出了一層虛汗,不僅想到自己未免也太命苦了些,前世的謝宣,今世的桓啟,都不是良人。
她擔心桓啟過多糾纏,幸好他傷好之後要處理的公務極多,早出晚歸,接連幾日都只短短碰了個面。當著外人,桓啟也不能做出格之舉,即使如此,他待衛姌態度不同,也讓人覺得十分特殊,幸而並無人往歪處想。
這日衛姌月事過了,在院中走動,抬頭看見一錦衣華服的女子被婢女攙扶著走了過來。那是許久不見的黃芷音,她臉上勻著厚粉,遠遠瞧著脂光粉艷,聽說她前些日子生了病,這樣打扮應是為了遮掩氣色不足。
打了個照面,衛姌仍如過去般,喊了一聲:「黃家姐姐。」
黃芷音抿著唇,對她稍作打量,似是有些發怔沒有應聲。婢女提醒,她才如夢初醒般道:「多日不見小郎君,越發美儀貌,便把女子也比下去了,便是前朝董賢也有不如。」
衛姌臉色微變。
別人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