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溫冷哼一聲:「你若真是知道就好了。伯道為了個妾室,鬧得闔府不寧,你呢, 拒了翁主的親事。一個兩個, 全不省心。」
桓熙笑嘻嘻聽著, 抬起眼朝上瞥去一眼, 心想父親愛寵外室李氏,荊州無人不知,這風流的毛病還不知哪裡是根源。
桓溫板著臉看過來,「你現在是被美色迷暈了頭,衛家女郎長得是不錯,但家世普通不過,日後未必能壓得住你的後院,世家望族,妻房太弱便是取禍之由。你到底明不明白」
桓啟神色一斂,道:「衛家有舊望,玉度學識氣度樣樣不差,在士族女郎之中堪稱佼佼,今天路上所遇之事,她一眼就看出北方有備,這樣的眼力,高門士族之中有幾個女郎能比」
桓溫擺了擺手,「我知道你原先想在出兵之前把親事定了,現在無論如何是來不及了,趕緊將衛家女郎送回去。」
桓啟皺眉,默然不語。
桓溫見他不吭聲,深吸一口氣,緩了緩語氣道:「只要你這次北伐立了戰功,你要娶誰我都不管,若能將舊都洛陽奪回,我親自為你去衛氏求娶。」
桓啟立刻就應了下來。
等從刺史府出來,桓啟騎馬回府,神色沉凝,思索著這番出兵安排,又想到剛才桓溫軟了口風,心裡不禁一喜。若按出兵日子,還有兩個多月世間,他原本打算一手安排婚事,這樣做倉促了些,也容易引人非議。得了桓溫的親口允諾,一切等到北伐之後再定婚事,他心底又始終藏著一絲焦躁與不安。
侍衛勒住馬,回頭道:「將軍,到了。」
桓啟這才回過神,已回到府門前。
他下馬進府,吩咐僕從先去準備些吃的,又問小郎君可用過飯,現在在做什麼。從管事到僕役,早已習慣他問小郎君的事,撿知道的說了。桓啟到了正院門前,只見一個身著蜜合色衣裙的女子正候著,見著他便喚了一聲郎君。
桓啟皺了下眉,「這個時候你在這裡做什麼」
佩蘭道:「婢知道郎君今日回來,特做了些吃食,都是在江州時郎君愛吃的。」
上一回她香囊送出,桓啟收了下來,她心裡便抱著一絲希望,此時目光瞟去,見桓啟腰上掛著玉佩,並沒有香囊,她微微失望,又很快收拾心情,讓婢女把食盒開啟一角,露出裡面的胡餅。
她打扮地十分溫婉清爽,姿態柔順。
桓啟瞟了一眼,面無表情,叫人瞧不出喜怒。
佩蘭等了片刻不見回應,大著膽子抬起頭來,卻將桓啟似出神想著什麼,她等了又等,輕輕又喚一聲郎君。
桓啟道:「放下吧,去將黃氏一起叫來。」
佩蘭一愣,桓啟已大步進了正房。她只好讓婢女將食盒遞給隆兒,然後立刻轉身去找黃芷音。她神色不安,不明白為何送個吃食討好桓啟,卻要叫上黃芷音。
婢女猜道:「許是郎君要給娘子名分」
佩蘭搖頭,她一向都是伺候人的,眉眼最是通透,剛才見著桓啟,覺得他心情似並不好。黃氏能有妾室名分,全是因為江夏黃氏還有些分量,她出身不好,又不得寵,哪敢想名分的事。
佩蘭很快找到黃芷音,叫她一起去見桓啟。
黃芷音見她來喊,面色不怎麼好,匆匆在頭上插了一支纏絲蝴蝶髮簪,又罩了件水紅披風,這才帶著呂媼與婢女出來。眼睛上下打量佩蘭,道:「你倒是個乖覺的,早早就做了打算。」
佩蘭垂著頭,沒說什麼。
很快兩人就來到正房,桓啟用完了飯,僕從進出收拾,等了沒一會兒,隆兒就將兩人叫進去。
黃芷音與佩蘭入內,呂媼與婢女留在外面。
桓啟正坐榻上,用帕子擦著手。
兩女進門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