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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人提議,那就把情況趕快報告指揮部。
楚隊長更火了,說,說得輕巧!咱們造成了麻煩,交到上頭去!我姓楚的幹不出這種丟人敗興的事兒!自己的屁股自己擦!
大家又一時沉寂。楚隊長說,趙國瑞,你說說。
趙國瑞說,上大學前,我是個山裡娃。懂得幹活巧辦法不行,還有笨辦法。
楚隊長說,不管巧辦法,笨辦法,只要有辦法把鑽頭起出來就行!
趙國瑞就問大家記不記得一句古語:只要功夫深……
韓大龍馬上接下去,說,鐵杵磨成繡花針!
楚隊長心裡透亮了,你說,磨?!
趙國瑞說,對!磨!
楚隊長做出決定,說,他大爺的!咱們就下笨功夫,硬功夫,一點一點地磨,把這截鐵傢伙磨掉!
井場上又迴盪起隆隆的機器聲。井架上懸掛起新的標語:只有荒涼的沙漠,沒有荒涼的人生。
就是這樣,斷鑽的攔路虎終於被除掉,鑽機隆隆,繼續向目標層挺進。壓在工人們心頭的陰霾氣,也一掃而光。
這天晚上,趙國瑞正端碗從食堂出來,楚隊長在辦公室前向他招手。趙國瑞進門,楚隊長從床下角旮旯裡,摸出一瓶酒來。說,這是我藏的。跟他們,只能喝塑膠壺裝散酒。能喝吧?
趙國瑞說,山裡娃嘛,酒還是能喝兩口。
楚隊長說,豪爽!就討厭那種人,見了酒就跟見毒藥似的——我不能喝的。
楚隊長歪歪咧咧地學,趙國瑞不由笑了。酒倒好了,楚隊長把一碗遞到趙國瑞面前。趙國瑞接過。
楚隊長說,話怎麼說呢,我有不對的地方,你就別往心裡去。
趙國瑞呵呵笑,說,這話,應該我說才對。
楚隊長說,我這個人哪,就這臭脾氣,本事不大毛病不小。你知道我心裡想啥呢?
趙國瑞說,你心裡肯定想得很多。
楚隊長說,嘴上說為了石油,為了什麼的,革命加拼命。其實我心裡想,幹了半輩子,好歹才混這麼個鑽井隊長,真怕叫人擼了去,那一輩子多沒面子!我有壓力呀!
趙國瑞說,楚隊長,你是個好人。
楚隊長說,他大爺的,這話用得著你說!能吃幾碗飯,這隊長的飯碗能端到什麼時候,我心裡有數,啊,國瑞。
趙國瑞說,來,我敬你,別搞得跟煮酒論英雄似的。
楚隊長說,你是英雄!我姓楚的眼睛裡有水!要麼齊總地質師能把女兒答應給你?嚴副指揮長,那是心氣多傲的人,能看重你?對啦,我還聽說,嚴副指揮長都是你的手下敗將!齊總的女兒,原先是跟他好的。是這麼回事兒吧?
趙國瑞說,楚隊長,你喝多了!
楚隊長說,你小子行啊,他大爺的!
那天,兩人喝完一瓶,又喝了一瓶。楚隊長真喝醉了,他醉的高興。
好長時間沒有接到齊雯暉的來信了。鑽井進尺日日突進,離設計的目標層愈來愈近,這就意味著,如果布井和勘探準確,就要見油氣了。大家既緊張又興奮。魯山梅仔細地檢驗著從井中提取出來的巖芯,不放過任何油氣顯示的蛛絲馬跡。
這天,趙國瑞在泥漿池邊巡察,測量泥漿的比重和粘度。他把一袋袋材料快速不斷地加進泥漿池,頭頂是炎炎烈日,四周是蒼黃沙漠。趙國瑞一陣暈眩,倒在沙地上。大家急忙把他送進了營房裡。
等趙國瑞醒來,卻意外看到齊雯暉在身邊!
齊雯暉激動,說,國瑞!你醒啦!
趙國瑞驚喜,說,你怎麼來了?
齊雯暉說,我來結婚呀。
趙國瑞說,井還沒有打到設計層,還沒有見天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