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流合汙,不好;潔身自愛,跟他劃案而坐,也不好。徐郴替自己親爹想想處境,心裡沉甸甸的。
張勱彷彿沒聽懂似的,微笑不語。阿遲祖父許&ldo;次孫女&rdo;為嚴家妾,嚴首輔對他已是坦然不疑。如今內閣之中秩序井然,並無傾軋,何需掙扎。
徐次輔無非是不甘心屈居人下罷了。既然所圖者大,嘔心瀝血、鞠躬盡瘁在所難免,發什麼感概呢。不管文臣,還是武將,要想建功立業、功成名就,誰不是歷盡千辛萬苦。
飲宴之後,徐次輔微笑看向徐郴,&ldo;你的書房,為父已多年不曾踏足。&rdo;徐郴長年躲在南京,好容易回了京城,又另院別居,不能隨侍父親身邊,對徐次輔一直心懷內疚,聞言忙湊趣,&ldo;父親,兒子已這般大了,您還要查檢功課不成?&rdo;惹的徐次輔粲然,眾人也都笑。
&ldo;你若不說,我倒想不起來。&rdo;徐次輔捋著鬍子發樂,&ldo;既想起來了,少不得認真查檢一番。還是老規矩,若功課偷懶,我也沒有旁的話,只將尊臀請出,一頓好捶。&rdo;
眾人越發笑的厲害,憋也憋不住。
徐郴愁眉苦臉的站起來,抱怨道:&ldo;前天發嫁閨女,昨天宴請親戚,今兒個更忙活,女婿回門。都忙成這樣了,父親您竟趕著這時候查檢起功課來!&rdo;
&ldo;噗----&rdo;的一聲,不知是誰噴了茶。
徐郴垂頭喪氣扶著徐次輔往外走,臨出門滿是眷戀的回頭望了一眼。只為這一眼,徐二爺、徐三爺哥兒倆笑的肚疼難忍,恨不得喚個人過來 。
應該說,徐郴這綵衣娛親,是極為成功的。身後傳來或隱忍或肆意的笑聲時,徐次輔臉上的笑意更濃
功課是怎麼查檢的,也沒人知道。眾人只看到爺兒倆從書房回來之時,徐次輔神色如常,徐郴神色也如常。
午後徐次輔帶著妻子、兒孫離開燈市口大街的時候,張勱和阿遲還沒走。&ldo;岳父家飯食好吃。&rdo;張勱笑道:&ldo;我倆三天才回來一趟,怎麼著也要再蹭頓晚飯,方才不虛此行。&rdo;又惹來一通大笑。
&ldo;大房這女婿,倒是跟岳家極親近。&rdo;回去的馬車上,徐二爺坐在徐次輔身旁服侍茶水,說著家常,&ldo;父親,看他對大哥又恭敬又親熱,竟好似頂的上半個兒子。&rdo;
徐次輔閉目養神,並沒答話。大房這女婿若是用好了,豈止頂的上半個兒子?怕是比 、老三加起來還強呢。
只是素華……還記恨當初之事否?徐次輔忽有些煩惱。論理,莫說做祖父的只是要將她許到嚴家做妾,便是要她去死,她也該毫無怨言。可飽讀詩書、賢淑端莊的素華,內裡卻是桀驁不馴的,絕不願為了家族、尊長而犧牲自己。
徐二爺殷勤斟了杯熱茶,&ldo;父親可口渴?喝了不少酒,釅釅的喝杯熱茶,便舒服多了。&rdo;徐次輔慢慢睜開眼,冷冷打量著眼前的次子。就是他那個不賢惠、不大度的老婆,硬生生把素心這徐家正經姑娘養成了個畏縮女子,耽誤多少大事!若素心從一開始便是如此可人,自己又何需打素華的主意呢。素華嫡支嫡女,嫁到嚴家純屬明珠投暗。
&ldo;父親您……?&rdo;徐次輔眼光不善,徐二爺心中打了個突突,陪笑問道。方才還挺樂呵,這是怎麼了?我可是規規矩矩的,沒招您沒惹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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