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鏡尊者站在蒲團前,難得沒有打坐,一下一下捻著佛珠。
林然看見他,有點心虛,小聲說:「尊者。」
菩塵子看見她抱著一堆東西進來。
他是看顧她,抄書只是個由頭,他是不管她抄多抄少偷懶不偷懶的,但她一邊認真抄書,一邊認真琢磨別的副業,那個笛子吹的……
菩塵子嘆口氣。
林然整個人都好像縮小,縮小成一個小團團,弱弱挨在牆角。
菩塵子指了指靠窗的素桌素椅:「抄會兒書吧。」
林然老實應了一聲,小步小步挪過去,把自己東西放在桌上。
佛經擺好,紙筆擺好,把笛子放到桌角,一切準備完畢,林然偏過頭,看見明鏡尊者還沒有坐下,仍站在蒲團前,垂眸望著面前供奉高大佛像的一角,不知在想什麼。
距離離開北冥海已經過去半年了。
她們正在前往小瀛洲的路上,現在已經進入珫州的地界。
林然也在明鏡尊者這裡抄了半年書了。
這半年,她們雖然只偶爾交談幾句,但關係可以說是還不錯了,明鏡尊者性格明淡,卻絕不是會為難人的人,甚至可以說是脾氣很不錯,林然覺得自己有時候還是挺氣人的,但明鏡尊者從來沒說過她哪怕一句,她想做什麼都任她的,她認識這麼多人裡,大概也就師父的好脾氣能有的一拼
——這可是和老父親的脾氣有的一拼的男人啊!
朝夕相處,是很難有什麼秘密的。
比如林然就知道明鏡尊者已經好幾天無法靜下心來了。
天地一線開,滄瀾靈氣復甦,晏凌侯曼娥楚如瑤這些年輕的天之驕子們紛紛突破元嬰,甚至短短時日已經超音速往元嬰中期狂奔而去,林然甚至都懷疑晏凌是不是已經不止元嬰中期了。
師父和阿辛更是在化神,妖主也在借妖域突破桎梏——
明鏡尊者也快化神了。
從在北冥海的時候,他就可以準備化神了。
但他還不能化神,江無涯化神能否成功仍然是個未知數,若是江無涯化神失敗而隕落,他明鏡就是滄瀾下一道屏障。
所以他還不能去化神,哪怕靈氣豐裕到幾乎破體而出,哪怕他已經像快成型的丹藥不可抑散發出異香,他也只能強自壓制,不能再放任往前一步。
林然收回視線,目光落在紙上,挽起袖子拿著筆慢慢地寫。
她已經寫了十幾本書了,那麼厚的佛經,她抄得一個錯字沒有,等寫完她就要裝裱起來,將來掛在牆上好好珍藏。
「啾啾啾。」
林然正寫著,忽然聽見窗外鳥叫聲。
……這鳥叫得一點都不正宗。
林然小心瞅了瞅明鏡尊者,明鏡尊者背對著她,並不想理會她們小學雞的樣子。
林然放下筆,把窗稜推開一個小角,小聲說:「這兒呢這兒呢,別叫了。」
隔壁窗外草叢動了動,一個腦袋湊過來。
「你怎麼跑這來了?」
侯曼娥透過窗戶縫瞅了瞅她身後的明鏡尊者,小聲說:「你不是在外面吹笛子嗎?」
林然也小聲,老實回她:「吹得太難聽了,尊者都聽不下去了,叫我進來抄書。」
侯曼娥:「……」
侯曼娥有點同情明鏡尊者了。
林然這內秀的狗比,一般人很容易被她氣死,明鏡尊者能堅持到今天,是個強者了。
「算了,不說這個了。」
侯曼娥一揮手,眉飛色舞:「一會兒我們要停船了,這次下船要休息好幾天,你快收拾收拾,一會兒咱們一起去浪啊!」
林然也有點開心。
下船去,她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