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心中暗歎了一聲,心想船長雖然接受了白老大的條件,但是心中一定十分內疚,所以才會如此敏感,只怕他在收到了半條船之後 也不會快樂,因為他辜負了別人的信任,做了對不起別人的事!
也多半由於這個忑因,船長雖然發怒,可是也沒有法子堅持下去 他來回踱了兒步,又大口喝了幾口酒,喝得太急了一些,口角全是酒,他用手背把酒抹去,又咳嗽了幾聲:“那次船在靠岸之後,哈山先生照例宴請高階船員,在宴會之後,他單獨和我會面,說起了打賭之事。”白老大並不看向他,我和白素則專注地聽著,船長又喝了一口酒。然後,竟是長時間的沉默,我性子急,白老大也未見好脾氣,可是我們卻沒有催他,因為船長這時的神情,十分古怪。
他看來十分茫然,像是正在思索一個十分難以想象的問題,眉心打著結,眼神散亂,非但一聲不出,而且一口一口,不住喝著酒。可能他的酒量十分好,但這樣一直喝下去,也然會爛醉如泥。
看起來,他不知有多麼巨大的心事,壓得他現出這一激情,叫人不忍心去催他。
反倒是白素先開口,她用十分溫柔的聲音問:“船長,可是有什麼困難?”
船長陡然震動了一下,視線總算比較集中,他長嘆了一聲:“能夠不說,還是不說了吧!我已經對不起他,累得他賭輸掉了!”
白老大大是訝異:“嘿,這老頭子,難道還有什麼見不人的事?”
船長也嘆了一聲:“反正就可以見到哈山先生了,如果事情可以說的話,問哈山先生本人,總比由我口中說出來的好!”
船長的態度,在忽然之間變成了這樣子,真是大大出乎意料之外,他說事情很奇怪,又已經說了一個開頭,可是卻又不說了,用上海話來說,那真是“吊胃口”至於極點了!
白老大圓睜雙眼,盯著他看,船長偏過頭去,避開了他的眼光,看樣子,白老大就算提出另外半條船也歸他,他也不會說了。
僵持了一會,船長才道:“白先生有通行全船的權利,可是進入蒸氣室,雖然哈山先生遲早會知道是我洩露了秘密,但遲一點總比早一點好,而且……我也實在沒有面目去見他!”
船長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聲音甚至有點硬嚥,我伸手在他的肩頭上拍了拍,安慰道:“他們打賭,不是什麼大事,你不必太認真,一艘船,哈山先生不在乎,對你來說,代表了許多許多,不要太責怪自己了。”
船長望了我好一會,神情十分感動,不過他顯然沒有認出我是誰來。
他連聲道:“謝謝我,對了,那個……哈山先生存身的地方,根本沒有什麼暗道,你剛才問的那些問題,我沒有法子回答你,因為我也不知道!”
我心中本來已經夠疑惑的了,這時他又提了一提,更是令我心癢難熬,可是看他的神情,我問了他也不會說,只好忍了下來。
白老大用力一揮手,已大踏步走了出去,我和白素忙跟在後面。我低聲道:“兩個老人在這種情形下相見,不知會怎麼樣?”
白素略皺了皺眉,沒有回答,過了一會,才道 “恐怕事情不會那麼簡單。”
我揚了揚眉,白素補充:“船長要講未講的事,似乎很在關係!”
白素的思路十分繽密,她這時這樣說,雖然只是一種感覺,沒有什麼依據,可是我也感到船長的態度十分可疑。我們低聲交談,走在前面的白老大也聽到了,他“哼”地一聲:“船長是故作神秘!沒有什麼大不了,問哈山,他一定什麼都肯說!”
白老大信心十足、我們自然不便再說什麼。沒多久,又來到蒸汽房外,這時,早已停止了蒸汽的輸送,殘留在房中的蒸汽,在強力抽氣扇的作用之下,也正在迅速減弱,和剛才雲霧濛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