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虛言誆騙,心中滿意不禁又多了幾分。隨手拿起御案上的茶呷了一口,他便隨口問道:“那幾個要犯如何?”
由於朱棣不曾具體指名,袁方恰好想起之前收到的張急信,遂急中生智地躬身道:“前太子洗馬楊仍是讀書不輟,家裡人隔一段時間便送進幾本書去,臣早就吩咐獄卒不許打擾。前山東左布政使杜每日在獄中踱步背誦,閒來無事就討來紙筆練字,臣讓人審視過,寫的是《禮記》。
前樂安縣令孫亮甘天天在牢房中朝天叩頭,希望能謁見皇上……”
“不要提那個不自量力的樂安縣令!”朱棣厭惡地皺起了眉頭,隨即冷笑道,“上一科進士居然取中了這樣的人,楊榮他們竟是走了眼!一個他,一個孟賢……這種人關在錦衣衛獄也是佔地方,你待會傳朕旨意,革除他功名誥封,逐回原籍永不敘用。殺了他還汙了朕的寶刀,沒來由讓人噁心!”
袁方提出此事只想做一個了結,原本還做好了心理準備,若是皇帝不想留孫亮甘活命,他就立刻派人去江南將孫氏兄弟悄悄處理了,免得留下後患,卻不想朱棣甚至不屑於殺人。聽到皇帝對於楊和杜沒有任何表示,他不由得在心中嘆了一口氣,旋即躬身告退。然而,他才退後數步,就聽得上頭又傳來了一個聲音。
“楊那個書呆子不用管他,他想讀書就讓他繼續讀!至於杜宜山……去御書房找兩塊徽墨,再取玉版紙兩百張給他,若有寫好的呈給朕看!”
這算是什麼處置?
任憑袁方想破腦袋,也想不通這番處置究竟代表什麼,只得答應一聲退出了大殿。他才沒走多久,朱順手拿起了案上另一份文書,翻開來一打量卻是宗人府為陳留郡主朱寧選儀賓的結果。然而,看了不多久,他就惱火地冷笑了一聲。
“清一色都是功臣子弟幫傢伙只會揣摩上意,自作聰明!”
提起硃筆在上頭一抹塗掉了那三個名字,朱棣在下頭重重批道——“駁回重擬”。
正當他倦勁上來預備歇個午覺的時候,一個小太監忽然疾步從外頭奔進來,離著御案老遠便雙膝跪下叩頭,隨即大聲稟報說:“啟稟皇上,文淵閣大學士楊榮金幼孜求見。”
聞聽此言,朱棣不禁眉頭一挑。這兩人剛剛告退辦事,怎麼這一會兒卻又再次求見?情知楊榮機敏練達,金幼孜亦是敏捷之人,必不會無事求見,他當下就吩咐傳召。待到兩人匆匆進來謁見之後,他便開口問道:“何事如此匆忙?”
“啟稟皇上,濟南府急報,欽差張越和陸豐車馬在孝萌水遇襲,得天之幸毫無傷,如今已經安然抵達濟南府。隨行軍士格殺十九人,擒獲七人。”楊榮想起濟南府兩位布政使在奏疏上特意指明的一點,臉上不禁有些不自然,“由於炎夏不好運送屍,張越下令隨行軍士斬下那十九人的級硝制懸於旗杆之上開路,到達濟南府之後引起軒然大波。擒獲的七人在下獄之後就全都詭異自盡了,宋禮一氣之下將當值獄吏悉數下獄審問。”
好!”
儘管仍是和先頭讚賞袁方一模一樣的字眼,但此時從朱棣口中吐出卻多了一種深深的煞氣。他看也不看兩個面沉如水的內閣臣子,怒極反笑道:“光天化日竟有這種咄咄怪事,他們還敢說這是太平盛世?宋禮又是老又是病的,此事怪不著他。讓按察副使和幾個按察僉事好好查,若是給不出交待,他們自己按照縱盜之罪看看自己是什麼罪名!”
金幼孜見朱棣一味只揪著按察司不放,心頭不禁有些不忿,當下便上前一步提醒道:“皇上,張越遇襲之後硝制級懸於旗杆,無異於洩私憤用私刑,不可不問……”
“這有什麼好問的!”朱棣皺眉掃了金幼孜一眼,冷冷笑道,“朕派他去山東就是讓他去殺人的,如今四百多號教匪悉數伏誅,這回程中又殺了十幾個,自然是殺得好!將逆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