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官員卻幾乎半數多都拉了過來,恰是遷都前兆。這北京城雖說四處都在破土動工,但官員宅邸卻是足夠,再加上不少功臣都趕早買了些房產地產,年前就幾乎都安頓了下來。
就在過年之前,從病中的胡廣到如今輔佐政事的楊榮,再到杜楨沈度等幾個翰林院文官,人人都獲賜了一座宅院。雖則房子有大有小,地段各有不同,但眾人無不是皆大歡喜。楊榮的宅邸就在前門大街,離著正在修建的皇宮很近,恰是一等一的黃金地段,四面全都是公侯別府,他作為五品文官住在這當中,卻可稱得上頭一份。
這天楊榮和杜楨一塊離開西宮的時候,口中便半真半假地抱怨道:“皇上賜了我那麼一座大宅子,我自是感恩不盡,可早上上朝的時候若是不提前半個時辰,那幾乎是沒法出門。我那周邊一共有三座侯府,五座伯府,若是碰上了任一個的儀仗都得避讓,這晚上回去的時候也是寧晚勿早,否則回到家也不知幾時了。宜山,當初還是你聰明,竟是挑了楊樹巷那麼一個偏僻地方,這平素進進出出都遇不上什麼人!”
“勉仁既然這麼說,你到翰林院去說說,看有多少人肯和你對換房子?”杜楨漫不經心地一笑,見楊榮面有自矜之色,他便又嘆道,“英國公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可光大兄卻是時好時壞,前幾天皇上讓太醫去看,那太醫回報時卻沒什麼好話,只怕……”
雖同在文淵閣參贊機務,但解縉之後,胡廣卻幾乎可算得上是閣臣第一人。又獲封文淵閣大學士。文淵閣大學士和翰林學士品級相同,可卻另有一番意義。楊榮在眾閣臣當中最年輕,平日少不得存著別苗頭的心思,但這會兒想到胡廣病得七死八活,那爭風頭的心思立時淡了,倒有一種兔死狐悲的念頭。
楊榮和杜楨原只是在翰林院共事時的那點交情。但如今隨朱棣北巡,兩人成天打交道的機會也比往日多,他漸漸發覺對方並不像昔日那樣冷面冷心,偶爾也會說說心底話。平日在朱棣面前他雖能夠應付裕如,但此時卻有些不吐不快。
“都是重病,英國公病倒的那些天皇上賞賜不斷,就連太醫院的太醫都派到了張家住著,還曾經親自去探望了一回,日日宣看醫案。可光大兄病了這麼些天。皇上雖也常有垂詢,可那情分終究是差得遠了……”
“勉仁慎言!”杜楨聽楊榮越說越不對勁,不禁咳嗽了一聲。見對方自知失態,他便正色道,“共患難的交情總是勝過共富貴地情分,這也是人之常情。皇上善待功臣,這是好事不是壞事,休要被人誤會了。話說回來,前幾日元節來探望我的時候,我問了他的功課,又問了他英國公的狀況。也曾經順勢提起過皇上對英國公的恩寵太隆,你猜他是怎麼答我的?”
楊榮立刻起了興趣,眉頭一挑就問道:“他如何回答?”
“他說,嶽武穆曾說,文官不愛錢,武官不怕死,這才能夠重整河山,足可見文武之間本就是各有各地職責各有各的章法。武官光鮮的背後是血戰沙場,就好比英國公。若不是先頭榮國公為救駕戰死,英國公自己又是四徵交趾大獲全勝,也不會有如今的風光。昔日邱福乃是靖難功臣之首,但最終北征大敗,終是滿門敗落。所以貴賤無常,只要得恩寵者能有平常心,那就萬事大吉。”
“他年紀輕輕,倒是敢說!”楊榮聞言哂然一笑,心中卻是有幾分嘉許。“英國公固然沉穩謙和。只他那兩個兄弟還有侄兒太不像話。若是他不盡早過繼一個,我只恐這赫赫門庭將來敗落得快!對了。此次北京會試,元節可要參加?”
“我是對他說過。哪怕名落孫山。參加一次也不壞。他地舉人功名乃是平白無故得來。若是進士也不能自己考。對將來沒什麼好處。”
見杜楨擺出了這老師派頭。楊榮頓時大笑。笑過之後。眼看宮門便在眼前。家裡地馬車正等候在那裡。他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