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二戰戰兢兢地應了一聲,奔去廚房,不多時便捧了熱騰騰的蒸籠上來。往陸、江二人這桌上一掇,立馬撒丫子便奔了出去,似是一刻也不敢在二人周圍逗留。
“哈,這小二哥好俊的身法!”望著店小二一溜煙跑得沒影兒,江逐浪笑著讚道。
伸手抓了一隻菜包就往嘴裡送,可那剛出爐的包子燙得嚇人,讓她手一抖。若在平時,她定是伸了左手去接,可現如今,這般簡單的動作,對她而言也難如登天。眼看著包子就要掉落在地上,陸一逢忽地伸手接住,放回了蒸籠裡,一邊塞了雙筷子給她。
“整日一副餓死鬼投胎的模樣,莫不是史非花平日都不給你飯吃的?”
“這嘛,”她接過筷子,一邊夾了包子啃著,一邊輕笑道,“若是無故人相陪,繞是山珍海味,也是食之無味啊。比如,跟陸兄把酒言歡,即使是饅頭饃饃二鍋頭,對逐浪而言,也是美味佳餚陳年佳釀。若是跟史非花嘛,一桌子好菜端上來,我就要冒冷汗了,不知道那傢伙又要怎樣設計坑害,喏,這次的‘骨肉計’,也全是那滿肚子黑水的傢伙拿的主意。”
這番話,半是奉承拍馬,半是將責任撇得一乾二淨。只見她故作無辜狀,一雙黑眸緊望著他,一副“不關我的事”的模樣。
他淡淡瞥了一眼她的左袖管,握住茶杯的手驟然收緊,“這也是史非花的意思?”
“啊,這倒不是,”她忙擺手解釋道,“這個純粹是意外啦!當日我斷手的訊息傳到史非花耳中,他不出三日便趕到這裡。見事態已經發展成這般糟糕模樣,便乾脆將計就計,將斷手送上煙塵居,說引你下山對付宮紫仁……”
說到這裡,她突然淺淺笑開,“陸兄,我沒想到你當真來了。呃……嘿嘿,還真得多謝那傢伙。”
“謝他?”他冷哼,“謝他把我誆下山?”
“非也非也,”她咬了口包子,笑眯眯地道,“多謝他讓我知道,逐浪我在陸兄心目之中,還是有那麼一點地位的嘛。就憑這一點,這條膀子,斷得不冤!”
他沒答話,只是斜了她一眼。見她笑容燦爛,他心裡卻越是沉甸甸的:就為了這一點,她便是失了手臂,也能笑著說出“值得”和“不冤”。
見他面色陰沉,江逐浪不明就裡,不知哪一句話又得罪他了。剛想出言調侃,卻聽得門外一陣哭鬧。“小米啊!我的小米啊——”是女人哀嚎的聲音,由遠及近,似是邊跑邊哭,又漸漸遠去了。
江逐浪與陸一逢對望一眼。她伸手招來店小二,“這位小哥,可知外面發生什麼事兒了?”
那小二顯然還是對昨夜她酒後發火的模樣記憶猶新,戰戰兢兢、一五一十地向她交代道:“這位女俠您有所不知,前段日子,就聽說鄰鎮走失了幾個四五歲的孩童,大家都說,是那個女魔頭來到咱們北承府了。沒想到,她竟來到咱們元隍縣了。方才那繆大嬸家的獨子小米,昨夜就不見了影兒,估計是凶多吉少了。”
江逐浪謝過了小二,偏頭瞄向陸一逢,只見他低垂著眼,緊握了雙手,默不作聲。
她斂去唇角慣有的弧度,長長地嘆出一口氣來:“充耳不聞,不代表事端就不存在;眼不見為淨,也只是掩耳盜鈴自欺欺人。陸兄,您請自便。逐浪我無法見死不救,恕逐浪失禮,先行一步了。”說罷,她起身走出客棧。
未走數步,卻聽得身後人沉聲道:“且慢,”陸一逢右手撫上滿是銅綠的劍鞘,頓了一頓,繼而抬眼望她,緩緩道,“你絕不是對手,由我去勸她。”
第五章 風波怨
陸、江二人追出客棧,很快便找到了那個啼哭不止的繆家嫂子,只聽她一邊抽泣著一邊說出自家孩子的狀況:昨天傍晚,她家小米打碎了碗,她一時氣不過,便罵了孩子兩句。誰知道,一眨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