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上忽感一鬆，那枚戴著毒針的戒指被人取出，戒指被摘下後桎梏緊隨著也鬆開了，然白玄蟬並未起身，她不敢置信地凝視著眼前光潔的地板，失神地看著投射在地上的影子從自己身後緩步離開。

堂前圓桌旁的椅子被拉開，那個影子從善如流地入座。

把玩著手中剛從她手指間摘下來的戒指，男人頗有閒情逸致細細欣賞著這枚製作精良的暗器，語氣裡夾雜著些許欣賞又不失惋惜：“老婆，不得不說你的身手是好的，只可惜是對上了我，我太瞭解你了。”

勝在瞭解，敗在瞭解。

原來兵敗如山倒的滋味是這樣兒的。

“為什麼？”白玄蟬頹敗地彎下腰雙手支在冰冷的地面，“我不甘心。”不甘心這次躊躇滿志地回來卻落得個如此慘淡的結局，不甘心她步步為營披肝瀝膽的一切付之東流，不甘心這麼多年機關算盡最後死在自己的野心昭昭。

“你已經很厲害了，真的。”陸京墨輕描淡寫地安慰著，“坐上了程家家主的位置，當上了陸家主母，還拿到了主母令牌，得以和我分庭抗禮平起平坐，並且也得到過我毫無保留的愛，你很優秀，我真的很欣賞你。”

“是麼。”事到如今這些話聽來頗有些嘲諷的意味，白玄蟬嗤笑一聲道，“那我是不是還要謝謝你？陸家主，謝謝你的讚譽。”

話落後是良久的沉默，陸京墨把手裡的戒指放下，嘆了一口氣，悵然道：“總歸是夫妻一場，你去後山的禪房住一段時間，外面的事情我會替你解決的，事情結束我們離婚，撫養費我不會吝嗇，其餘的，我不會再給你了。”

“離婚？所以連你都不要我了，是嗎？”白玄蟬氣若游絲，喉間洩出兩聲嗚咽，“陸京墨，你一定要走到……”

“走到這種地步的不是我。”凳腳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響，陸京墨拍案而起走到她身旁扯住她的頭髮迫使她抬頭，扼住她的下巴沉聲喝道，“是你把自己逼進這個地步的，我已經很容忍你了，你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試探我的底線，踐踏我的尊嚴？”

“白露，捫心自問一下，從小到大我有沒有真的朝你發過脾氣，哪次吵架我不是像條狗一樣兒回來哄你，哪怕是你把我逼到絕境我都沒有怪過你半句，就算是現在我仍選擇站在你身前為你保駕護航，我做得夠多了，對你真的夠好了。”

天際露出朦朧的魚肚白，晨露沾在竹林枝葉梢頭倒映著朝陽初升的模樣兒，白玄蟬踩在青石板上朝著後山禪房緩步走去，屋內一如往昔莊嚴肅穆，擺在正堂金絲楠木桌上的金佛面目慈祥，眼眸半嗑俯視著進來的人。

檀香嫋嫋青煙繚繞，誤入的黃鸝鳥停泊在樑上，紗帳重重遮天蔽日，熹微的光透過重重青紗縵帳落在屋裡多有幾分虛幻，走進屋內的白玄蟬弱柳扶風地取了三個香點燃拱在佛前，她已無退路了，這一敗極其徹底。

跟在身後的陸京墨默不作聲倚在門上看著她前所未有虔誠禮佛的模樣兒覺得有些戲謔，以前她也不失有過這種架子，在佛龕前一跪便是一下午，突然他問道：“你到底是在拜佛還是拜自己心中的慾望？”

到底是在拜煙火中的神像還是在拜自己肆亂的慾望。

“問出來做什麼？”白玄蟬將手中的香恭恭敬敬地插在香爐中雙手合十站在佛前，“問出來，徒增對我的厭惡和憎恨嗎？”

“所以你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有過錯誤，是不是？”

“我有什麼錯？我不過是想活下去而已，我沒有做錯。”話落她自嘲地笑了笑，又開口添了一句，“或許我做錯了，錯在妄圖改變這個已經固化的階級。我本來不會走到這個地步的，是你三番四次把我逼入絕境！”

“如果你沒有在那天不聽解釋奪門而出，我不會做這麼絕的，我會乖乖做好陸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