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開,小青更是已在大快朵頤。
夜光杯盛葡萄美酒,三隻素手持杯輕輕一碰,鮮紅酒液輕漾。三人相視一笑,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冰流湧入,熱氣升騰,瓊漿玉釀難比其味,這酒液就是雲嫣也說不出門道,恐怕已經不是來自凡間。
雲嫣把玩酒杯,只覺得所有的器皿無一不精,而且以她的眼光看來,多半都是價值不菲的古物,如今只做盛酒之用。
胡心月笑道:“二位妹妹覺得如何?”
雲嫣嘆道:“極盡人間奢華。”
小青則道:“飯菜的味道不錯。”
胡心月搖搖頭道:“還差得遠呢!嫣兒妹妹好琴,不妨聽聽這琴聲如何!”
她輕輕擊掌,立刻便有渺然的琴音響起,若斷若續,若有若無,傳入耳中,撩人心魄。雲嫣聽的如痴如醉,小青不通音律也覺得美妙絕倫。
玉銷爐中,龍涎香升,不知過了多久,琴聲方停,猶有餘音、繞耳不絕。此音未絕,一音又起。錚錚烈烈,宛如雷音。
雷音入寂,洪鐘響徹。細細聽來,竟然也是琴聲,聲音浩大如鍾呂。其聲悲涼,聞之慾淚,卻非江南曲調綿軟纏綿的悽切,而是“黃鐘譭棄,瓦釜雷鳴”的悲壯。
雲嫣怔怔的,說不出言語。她原以為胡心月的船上不過是些奇珍異寶,縱然是再怎麼稀奇也難動搖她的心意,臉上也總維持著幾分從容。但方才這三曲琴音,分明由三人所奏,琴藝都不在她之下,有的還要高她一籌。
許久之後,胡心月輕輕擊掌,琴聲消歇,簾幕拉開,三名女子坐於簾後,面前案几之上各有一琴。
雲嫣顧不得客氣,站起身來去觀那三把琴,微微唸叨道:
“桐梓合精”,《鳳求凰》,綠綺琴。
“久經風鶴不堪嗟,一撫奔雷興倍賒。”《十面埋伏》,奔雷琴。
“黃鐘大呂”,《國殤》,號鐘琴。
一為琴上所刻的銘文,二則為方才所奏的曲目,最後便是這琴名。
“胡姐姐,前些日子你誇我的琴藝,原來只是謬讚!”雲嫣看那三位琴師都是船上侍女,無論是人是魅,能夠有這般的技藝都足以讓人生嘆。
胡心月卻笑道:“非也,這些曲子並非是她們所奏。”
“不是她們?”
“是司馬相如,是伯牙……”
雲嫣道:“這是何意?”
胡心月神秘一笑,並不解釋,而是對那三個琴師道:“綠綺,奔雷,號鍾,這便是我為你們所選的主人。”
三位琴師相視一眼,“姐姐所選,必無謬誤!”捧起各自的琴,屈身跪下,奉到雲嫣的眼前,“綠綺,奔雷,號鍾見過主人。”
雲嫣睜大了眼睛,“你要把這些琴送給我?等等,你叫她們什麼?”這三把古琴都是價值連城的曠世名琴,不知有多少人求之不得,相比之下,雲嫣手中的“冰弦”都要遜色許多。這樣一份厚禮已非金錢所能衡量。
胡心月笑語盈盈,“她們也是魅,不過小青妹妹方才的話只說對了一半,魅不只生於山林異氣……”
雲嫣忽的反應過來,“百物之神曰魅!”此言乃東漢鄭玄所注,也就是說“魅”是百物之精靈。
魅之為物,只生在兩種地方,一種是絕無人煙的山林。另一種卻是,為人所鍾愛的器物上,天長日久得了一絲人氣,也就有了靈性,成為了精魅。俗語所言的“老物成精”便是這個道理。
胡心月道:“聰明,她們就是這三把古琴的琴魅,古時琴藝大家彈琴之前都要焚香沐浴,演奏時必然聚精匯神,或悲或喜,或清或雅,將這股純粹的精神由指尖傳入琴絃,才會有真正動人的音色。時日已久,便讓死物有了靈性,只是她們生來便沒有魂魄,只能夠彈奏出他人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