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說完之後便安靜下來,把思考的時間留給了娜瑞提爾和杜瓦爾特。
就如他親口說的那樣,他並不希望用逼迫的方式讓眼前這已經褪去神明位格的“神明”成為敘事者神經網路的組成“部件”,儘管他確實可以強行控制對方這麼做,甚至可以利用自己的特殊力量直接拆解對方的人格,將其重置之後變成“敘事者核心”,但這有違他的原則。
他打倒一個神明,不是為了讓自己成為下一個“神明”的。
當然,他仍然無比希望娜瑞提爾和杜瓦爾特可以答應自己的條件,這不僅僅是因為他確實需要透過對方來進一步研究神明的秘密,也是因為在他的計劃中,敘事者神經網路如果想要實現更高一層的“目標”,就必須要有一個類似“上層敘事者”的超級核心存在。
娜瑞提爾和杜瓦爾特同時沉默下來,似乎在以旁人無法知曉的某種方式進行著交流,高文所提出的兩點因素似乎確實觸動了這“兩位一體”的昔日神明,他們的沉默便是動搖的體現。
真正的心如死灰是不會有這種動搖的。
終於,那巨大的白色蜘蛛輕輕晃動了一下長長的前肢,帶著一絲猶豫和遲疑,蜘蛛的前半身突然緩緩降低了高度,一個身穿白色長裙、白色長髮及地的女孩在一陣流光中凝聚出身形,並順著白色蜘蛛的前肢慢慢走了下來,來到高文面前。
“我想看看……你說的那些資料。”
高文露出一絲微笑:“當然可以。”
……
以上千網路節點形成的心像世界中,剛誕生不足十日的太陽正照耀在誕生七日的大草原上,誕生四日的青草和誕生一日的野花在陽光與微風中緩緩搖曳,二十六分鐘前重生的上層敘事者靜靜地俯臥在一座小丘旁,有絢爛的光幕環繞在那巨大的蜘蛛軀體旁,知識與資訊的溝通正在一點點進行。
高文站在不遠處的山崗上,赫蒂、卡邁爾、維羅妮卡與尤里等人站在他身旁。
“陛下,”塞姆勒低聲打破了沉默,“您確認這樣做是安全的麼?”
“上層敘事者已經不再是神明瞭,娜瑞提爾和杜瓦爾特如今只是兩個強大的網路心智,而且置於整個敘事者網路的監控下,”高文知道每一個接觸過上層敘事者的人都會有塞姆勒這樣的擔憂,因此他充滿耐心與理解,“我知道你們在擔心什麼,但這麼做是有必要且安全的。”
尤里忍不住皺著眉:“他們有朝一日會恢復神明的位格與力量麼?”
“這正是我們研究的基礎之處,也是新忤逆計劃中與神明對抗的關鍵一環,”高文說道,並看了站在旁邊的維羅妮卡與卡邁爾一眼,“在場很多都是經歷過那次事件的人,我們應該都清楚上層敘事者這個神明的如何誕生的——”
馬格南立刻回答:“是一號沙箱中數以百萬的虛擬心智虔誠信仰,導致了上層敘事者的誕生和覺醒……”
“沒錯,上層敘事者是數百萬虛擬心智的精神投影——但如今這數百萬虛擬心智已經不在了,如果我們的理論模型正確,那麼在失去了這些精神投影的干擾之後,如今的上層敘事者就不可能再成為一個神明,而如果娜瑞提爾和杜瓦爾特以‘網路管理員’的身份在敘事者神經網路中活動,成為兩個公開的、沒有神秘感的、無需膜拜的個體,那麼也不會再有針對他們的信仰產生,即便偶爾產生了小部分的‘追隨團體’,也無法達到形成神明的規模和‘純度’……而我們,必須跟蹤監控並驗證這個過程。”
高文不緊不慢地說著,隨後他沉默了幾秒鐘,接著說道:“此外,我們還曾猜測是人類集體思潮的混亂性導致了神明不斷走向瘋狂,因此我們也要同步驗證,在沒有任何思潮感染的情況下,一個被置於‘安靜環境’的神明是否還會出現精神不穩定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