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不知道自己的靈魂到底發生了什麼變化,但他可以肯定自己的靈魂早在穿越發生的時刻便已經完全變異,否則沒有任何解釋可以說明為什麼一個人在天上掛了幾十上百萬年之後竟仍能保持神智的正常,而且不但神志正常,還記憶清晰過去幾十上百萬年俯視大地所收集到的龐大到令人恐懼的資訊資料,可以絲毫不差、毫無損毀地儲存在他的記憶中,直到現在仍然能夠準確讀取。
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永眠者邪教徒的靈魂顯然沒有進行過這種改造。
在短短几秒鐘內遍歷幾十萬甚至幾百萬年的龐大監控記錄,對本質上仍然是凡人靈魂的邪教徒造成了毀滅性的影響。
當那個永眠者邪教徒的心智與靈魂逐漸崩塌成無意義的碎片時,高文恍惚間接觸到了一些意識的殘片,這些凌亂破碎的資料流入他的腦海,在他那龐大到令人恐懼的記憶體量中激起了一點近乎無法察覺的浪花,如果不是高文精神集中,他恐怕甚至不會注意到自己從這個邪教徒的殘魂中掠奪了一些東西過來而在仔細感應之後,他確認了那是邪教徒殘存的一些記憶。
可惜的是,量很少,並且支離破碎不成邏輯,而且由於邪教徒本身的思維混亂,那些記憶中也充斥著大量混沌無規律的扭曲陰影和瘋癲的臆想更糟的是由於永眠者沉醉於夢境之中,這些記憶的真偽也就變得無從分辨,高文並不能確定那些畫面中有多少是實際發生的,又有多少是永眠者睡夢中腦補出來的。
只是根據少數能夠讀取的資料,他明白了眼前這個永眠者的“存在”形式。
對方似乎拋棄了自己的肉體或者是將自己的肉體轉化成了某種可怖的、非人的形態,他在邪教徒的記憶中看到一些瘋狂的儀式,那儀式中有肢體消融、靈魂脫出軀殼的景象,而之後便是邪教徒在一個個新的軀殼之間遊蕩、在他人的夢境與記憶中漫步的場景。
這個永眠者似乎“飛昇”了自己的靈魂,從而具備了這種在人類心智之間轉移的可怕能力。
幸運的是,這種飛昇儀式顯然要求甚高,而且之前對方言談間也洩露了他在整個邪教團體中主教以上的地位,所以具備這種可怕能力的邪教徒應該極少,並且他們大部分時間應該也不會在現世活動。
周圍的混沌空間仍然在不斷崩解,支撐它存在的力量已經退去,而在這個“夢境”徹底消失之前,高文抓緊時間集中起精神,在永眠者邪教徒那殘存的一點靈智中努力搜尋著可能有價值的情報。
……
在康德領的古老城堡中,維克多·康德正腳步匆匆地走在通往城堡下層的走廊中,魔晶石的燈光將整條走廊映照的影影綽綽,但在這個老子爵的身旁,陰影卻彷彿某種恆定的裝飾品般盤踞著,他的身體在地板上投下了一片模模糊糊的影子,影子隨著他匆匆的腳步而不斷拉伸、變形,就彷彿有著自己的意志一般。
老子爵的雙眼中閃爍著越來越虛幻的星光,他的腳步愈發匆忙,甚至漸漸出現了一絲踉蹌,他來到了城堡下層,一扇看起來頗為沉重的橡木門聳立在他眼前。
維克多子爵在門前站住,臉上突然浮現出了猶豫和茫然的神色,就彷彿那門後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著他,但他卻不敢真的開門去驗證一般。
他就這樣猶豫了一小會,才終於把手放在門上,但在他自己發力推開大門之前,那扇門卻突然自己開啟了一條較寬的縫。
一點影影綽綽的燈光從門背後洩出,一個提著提燈的、穿著白裙的長髮女人從門縫裡探出半個身子,這是一個看起來還不到三十歲的女人,她的面板白皙,容顏美麗,但卻隱隱帶著一種病態,渾身透露出一種柔弱到惹人生憐的氣質,她拿著提燈,驚訝而好奇地看著站在門口的子爵,露出一個微笑:“親愛的,怎麼了?你要讓我出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