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冷冷地看他一眼,並不領他的情:“對於這些行乞的婦女,我的同胞而言,她們並不是不知道羞恥二字,她們同樣渴望體面而優裕的生活,但是,當現代社會生產方式與她們民族古老的經濟發生矛盾,當主流文化的定居生活方式與她們民族的流浪習俗產生衝突,吉普賽人的世界已成為被現代文明遺忘的角落,吉普賽婦女被迫放棄延續已久的生活模式,走上繁華的街市,犧牲‘面子’,換回生存的依靠。在她們的心中,種族的生存和發展是第一位的,個人的利益居其次,在種族的繁榮面前,一切個人的付出都是合理的。我們民族有句古老的格言:我的誠實一點不比人少,要是口袋裡裝著一大堆金幣。你如果能夠懂得這句話的意思,你就該明白,她們這樣做,正是吉普賽婦女的可貴之處。”
馬爾科慢條斯理地講完這一大席話,他的臉上始終沒有任何一絲表情,他的聲音也始終沒有任何一絲變化。他的聲音平靜低沉,卻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得非常清楚、非常有力,即使震耳欲聾的音樂也不能掩蓋。他說完了這番話,用一種冷冷淡淡的眼光看著白朗寧,問:“白朗寧先生,你還有什麼疑問?”
“沒有了,多謝指教。”
白朗寧一副尊敬而感激的樣子,絕對不象做作裝出來的。他的確對自己不滿,不該隨意出口傷人。他對自己自己更不滿的卻是:作為一個優秀的槍手,為什麼居然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這是槍手的大忌。在馬爾科說那一番話的時候他已經反省過自己了,想來想去只有一個理由,那就是剛回到日本,心情激動的原因了。
“那好。”吉普賽人伸手端過茶几上的玻璃杯,準備結束這番談話:“白朗寧先生,你應該付給我二十美元,因為我為你解答了一個問題,加上晚飯前的二十八美元,你現在一共欠我四十八美元了。”
說完這句話,他就轉過頭看著舞池中,再也不理白朗寧。
第十一節
夏子在舞池中央跳得正歡。
她高挑的身材、美妙的身段,加上一身出色耀眼的純白,使她很明顯的在一大堆男女中鶴立雞群、閃閃發光;她有勁有味的舞姿更使她電力四射。不多久就被其他人圍在了舞池中央,眾星拱月般地在她身邊圍成了一個小圈子,讓她一個人在中間盡情表演,眾人在旁邊跟著跳著、配合著、吹著口哨、###著怪笑著起鬨。
夏子很高興也很得意。年輕女孩子那一點虛榮心已經象一個充了氣的氣球,輕飄飄的飛上了天空。她覺得自身全身也好象輕飄飄的失去了重量,越跳越是精神有勁。幾個月沒回東京了,今天一回來就能夠這樣盡情地玩一次,真是過癮極了。
唯一感到遺憾的就是白朗寧和馬爾科這兩個人都好象有點陰陽怪氣的,明明年紀輕輕,卻偏偏要擺出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進舞廳來連舞也不跳,坐在那兒又不說話又不笑,就象兩樁木頭一般。哼,不管他們的,今天晚上自己反正要玩盡興,反正以後有的是時間對付白朗寧這小子。夏子更加有力地扭腰擺臀,甩動著優美的長髮和胳膊,專注而投入。
一個穿著帆布短褲與日本和服式夾克、一副標準流氓打扮的矮個子忽然擠進圈子,跳到中間夏子的身旁,一邊怪異的扭動著身子,一邊露出滿口的黑牙對著夏子###地浪笑。
矮個子的步伐非常靈活,隨著強勁的音樂就象一隻蹦蹦跳跳的癩蛤蟆,一下從夏子左邊跳到右邊,再轉眼又從後面跳到了前面。他雖然猥瑣醜陋,舞技倒非常高明。
夏子本是獨自出盡風頭,如今見來了對手,也不甘示弱地更加賣力地跳,不斷變幻新的花樣和舞步,四周的人更加來勁的吼叫起鬨,整個舞廳就象一鍋煮沸的稀粥,亂哄哄地蠕動起伏著。
跳著跳著,那矮個子的動作逐漸放肆起來,變得下流,一邊不時對夏子做出些猥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