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袖子一動,那隻枯瘦的手五指連點,在那支箭上不知點了多少下,輕盈若蜻蜓點水一般,但畢勒格臉色沉凝,實是這每一下都極其精準,已是彙集了他畢生所具功力,如那天伯顏擋下金輪法王的金輪一般,他這一番看似簡單輕巧的連點,偏生讓那支看似一去無往,絕不可能被阻下的殺神之箭硬生生地轉過一個彎來,便似是在他指間旋過一個曼妙的弧度——
他枯瘦的食指在漆黑鐵箭的尾部輕輕一點,那支箭便若從沉重的鐵弓上射出一般!
竟然發出了一聲厲嘯,只劃破眼前的空氣,“噗”地一聲,刺入了岱欽的喉間!
畢勒格看著岱欽不可置信的大大睜著的眼眸,唇角露出一絲微笑,但笑容未完全綻開,便已看到前方出現的一個修長的身影。
那人是熟悉的修眉俊目,只是臉色是那般蒼白,琥珀色的眸中滿是痛苦之色,他尚自還冷靜,但手指仍在顫抖,“老師——為何……”他上前幾步,跪在了畢勒格面前,摟住了倒下的岱欽。
郭芙蒼白著臉看著伯顏,只覺他平日裡沉穩如山的身軀已經開始慢慢顫抖起來,連忙跑去跪在他的身旁,懷中的阿穆爾徑自大哭著,打破了此時草原上死寂的寧靜。
伯顏不曾流淚,他替弟弟合上了眼,站起身來,道,“老師,我真的不願疑你,但如今我很後悔。”
“自小你教導我說,不該讓感情誤了原有的冷靜判斷。我卻忘了,是以付出了太大的代價。”
“老師,只因你是我心中信仰一般的存在,是以我總是把所有的疑慮都繞過你去,明知——最該疑的人是你。”伯顏緩緩道,“從子叔他們久久不歸,我便知道了,阿古勒果然聽著旁人的命令,他原與你沒有關係,但那日若非你讓我到漠河邊去,我又怎會如此巧合地救了阿古勒。”
“我從不疑信任之人,所以數年以來,我從不疑他。但子叔之能我自知道,你卻不知。你太小看了他——早在一月前,便有一封信偷偷送到了我的手裡,阿古勒雖盡力拖住了他們,但卻不得不敗露了身份。”
“老師,承蒙你如此看重,但我絕不想我今後的路是用我所重視人的生命換來的。所以這次,我無論如何也無法原諒你。”
畢勒格微笑道,“很好,伯顏,我自小教導你,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要失了冷靜,我知你現在非常憤怒,但是即便如此,你仍能如此平靜地與我說話,不枉我這十幾年的心血。”
“伯顏,你看這草原如何?可是極美?”畢勒格溫言道,“太陽、天空、草地、輕風,都是極好的,初來草原的人總是會被這樣的美景吸引。但時間一久,卻是寂寞,冷冷清清的寂寞。”他眷戀地看著西方那輪紅日,“我也去過中原的,那裡紛亂、嘈雜,卻繁榮,我的老友都是極有見地的人,中原人傑地靈,我早知我蒙古沒有漢人那麼多的人才。”
“蒙古如今勢如破竹,攻下了大片的土地,但卻仍是混亂不堪,你也看到了,如今乃馬真後掌權,朝中上下醜陋難以入眼。但那南宋,更加荒唐腐敗,卻仍歌舞昇平,他能人多,我蒙古卻少,就算他日蒙古入主中原,又如何能管那些能人志士。”畢勒格嘆息道,“我回來之後,便收了你為徒,牽著你的手走過我蒙古的貧困與繁華之地,你還記得你幼時對我說過什麼?”
“罷了,不說也罷,當時你的志氣雄心,早已埋藏。”畢勒格道,“我要殺岱欽的原因,你再明白不過,他阻了你的道路,我便殺他,我要殺郭芙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