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顏微微收斂了笑意,俊朗的面容上現出一抹淡淡的失落來,“所以說,阿芙,你實際上心中是拒絕了我,只是認為不必說?”
郭芙用筷子挑了挑面前飄散著誘人香氣的湖魚,皺眉不語,半晌之後才放下筷子,看向對面的少年,“伯顏,你今年幾歲?”
“十六。”
郭芙失笑,搖頭道,“我第一次見你,以為你是十二三,那年,我尚是九歲,原你當時不過十歲罷了。”她嘆了口氣,“你雖成熟睿智,但畢竟年輕。十六歲,而我尚且十五,如此年紀談婚論嫁,似是小孩子過家家一般,顯得有些可笑。”
伯顏皺了皺眉,略微還有一絲稚氣的臉上現出一抹自嘲的笑,“阿芙,你該知道我在西域長大。我卻不曾跟你說過,我的師尊是西域出了名的智者,自小我就不曾被當成一個孩子看待。師尊平等待我,平日裡相處就算是詢問都不帶絲毫輕視,這麼多年過來,似乎我也忘了自己原在別人眼中還是個孩子。”他伸出手來指了指自己的眉眼,“你看罷,若是不遮起來,人人都覺得我尚還是個少年,但若遮起來,卻一下子長了好幾歲。”
郭芙也笑,“是啊,你的氣質,實不像十六歲。”
伯顏認真看向她,“但是阿芙,你又何時像過十五歲。”
郭芙沉默。
他們的桌子正是臨窗,伯顏看向窗外正徑自燦爛的陽光,看著三兩行人頂著午日烈陽匆匆而來,匆匆而往,道,“阿芙,若是撇去年齡,你我都該清楚對方有著怎樣成熟的心性。小時候第一次見你,你眉眼之間的冷靜我今日尚不能忘,哪裡——像一個孩子。”
郭芙支著下顎,感覺窗外吹來的絲絲清風,微笑道,“伯顏,我很享受現在。”
“何意?”
“就是——我才十五歲,我很享受現在的生活,父母康健,親朋友愛,自由愜意。”郭芙淡淡道,“像一個小姑娘那樣,無憂而快樂地生活。”
伯顏輕笑起來,“我明白。”他為自己斟了一杯清酒,喝了一口道,“你的一舉一動無不在說著你正在享受這種生活,但——阿芙,你要知道,古十三為人婦,你是如此出色,我只怕若不定下,不知哪天你就成了他人‘妻子,那我真不知如何是好。”他淺淺地笑,“在遇到你之前,我從不知道,我會這般喜愛一個人,絕容不得旁人擁有你。”
郭芙聽他如此赤‘裸的言語,也禁不住臉上一紅,轉眸橫他一眼,心中有些歡喜,卻仍舊不肯鬆口,“大不了我答應你,三年之內絕不出嫁可好?”
伯顏見她微紅的臉頰,眼波如水,正是顏如桃花,妍麗出眾,見她期盼眼神,他露出一抹溫文如玉的微笑,緩緩道,“不好。”
郭芙氣結。
卻聽他溫然道,“我不放心。”
心下有些柔軟,但卻不知再說些什麼話來拒絕他。她該知道,像他這樣的人,方才說出那樣的話,既說了不出三月定去她家納吉定聘,必是有了十分的把握,但她無論如何也想不通他何以這麼確信不疑。
郭芙既想知道他的底牌究竟是什麼如此自信,畢竟她的父親絕非如此好說服的人物,但又怕——若真到了那一天,父親居然真的太陽從西邊出來一般答應了他——
那、那她該怎麼辦呢?!
就如她那天對十一說的那般,大白他——真是一個壞人。
壞透了。
郭芙蹙著眉咬著唇,無限苦惱。
伯顏見他這副模樣,一手支著下顎,一手伸出。
陽光中,少年修長的指觸及少女蹙起的眉宇,輕輕道,“阿芙,不用煩惱,相信我。”
她看著他溫柔自信的神情,忽然間躁動的心就安靜下來。
她知道自己在怕什麼,但是在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