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分的他仍舊保持著原先那個冰冷的旁觀者的姿態,為這個絕望棄婦的形象發笑。那是離開醫院之後的第一次,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根本就沒有好。
G在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然後告訴他,她正在工作,在一家飯店裡拍照片。他結束通話電話,沒去上班,也沒請假,去她工作的地方找她。
那是位於公園西側的一間法式餐館,水晶燈,鎦金的白色鑲板,許多面鏡子,織錦地毯,花園裡開滿粉色的薔薇,所有東西都過分的繁複。Han到那裡的時候是晚上五點多,雖已淺淺的入夜,但真正的夜晚還不曾開始,餐館的燈光讓周圍的夜空現出一片特別的靛藍,一支四個人的爵士樂隊正在舞池邊排練,低音提琴發出的聲音在空氣中擺盪,性感卻似有若無。
他站在餐館外,隔著玻璃,看見G正和一個金髮的姑娘一起站在一面米褐色花紋的影壁前面拍照,臉上化了妝,看起來有些陌生。他走進去,坐在一個角落裡看著她。她很快也看到他了,卻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仍舊站在那裡擺出攝影師要她擺的姿勢。一直等到中間補妝的時候,他才跟她說上話。
“你去哪兒了?”他問她。
“工作,”她極致簡略的回答,而後補充,“見了許多人。”
“什麼人?”
“這幾天你的問題好像變得特別多。”她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起身在他嘴唇上印下一個潦草的吻,就又回到鏡頭前面去了。
那個金髮的模特被遣下來休息,大大咧咧的在他身邊坐下,背靠著沙發扶手,踢掉鞋子,抬起兩條腿擱到面前的茶几上。閃光燈再次亮起的時候,他恰好看到她腳趾間的針眼,兩隻腳都有,密密的,還不止一個。金髮妞兒發覺了,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反而湊過來跟他解釋為什麼要打在那裡:“其他地方都藏不住。”她說話的時候帶著明顯的俄國口音,淡黃色的光潤的髮捲兒掃過他的臉頰,雙肩面板白到幾乎透明。
過了很久,攝影師終於叫了停,G走過來,用冰冷疲累的聲音叫那個俄國女人走開。金髮妞兒若無其事的站起來,嘲笑道:“搞得好象他屬於你似的。”拋下句話就走了,剩下他們兩個人在那裡面面相覷。G站在那裡低頭看著他,半晌沒出聲。
他抬起頭問她:“完了?”
“完了。”她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