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炎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或許,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來做什麼的。
只是死裡逃生,醒來後第一個想要見到的,是這個把他從過去夢魘中溫柔地解救出來,又毫不猶豫將銀簪刺入他胸膛的人。
可是見到了,卻不知該說什麼。
於是在這個陰暗潮溼的牢獄裡,只有窒息的沉默。
禮炎嘆了口氣,無力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仍舊翹著二郎腿,或許是病著的緣故,又或許是她見過了他脆弱的一面,現在的禮炎比那日初見時,少了幾分高高在上的冷傲之氣。
“為什麼?”
他忽然問她,聲音淡淡的,帶著些疲憊,“為什麼殺我?又是誰,派你來的?”
“希望你不要再拿失憶二字做託詞,比起你的空口白話,我更相信太醫的診斷。”
失憶是真的,本性難改也是真的。
駱星看著斑駁光影裡,臉上沒有一點表情的人,不知該說什麼。
過了很久,她才說,“如果我說,我真的什麼都不記得,殺你,也只是一時的鬼迷心竅呢?”
“你會信嗎?”
駱星沒有什麼底氣。
果然,聞言,面前的人笑了一聲,是很明顯嘲諷的笑。
“你覺得呢?你覺得,事已至此,我還會信你嗎?”
還會信嗎?
駱星忽然莫名覺得有些生氣,“你根本從未信過我,無論我做什麼,你始終覺得我另有目的不是嗎?”
他沒說話,像是預設了。
駱星扶著牆壁,緩緩站起身來,他披到她身上的墨色披風也滑落在地。
看到她半裸在外的肩頭,坐在光影裡的人長睫微顫,避開目光。
“我殺你,不正如了你的願嗎?”
她向他一步步走近,“可是,你為什麼會覺得生氣,覺得意外,甚至···看起來有些難過呢?”
他還是沒說話,只是指尖不自覺微蜷起來。
駱星笑了起來,俯身看他,輕聲道,“大王,雨已經停了,還覺得害怕嗎?”
“你想死嗎?”
像是被踩到了最脆弱的尾巴一樣,禮炎徹底被激怒了,推開她便要起身。
但駱星將他按了回去,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已經強硬地按住他的後腦勺,徑直吻了上去。
沒想到她會如此,禮炎睜大了眼睛,想要推開她。
若他真的想走,真的想推開她,真的想殺她,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可他只是在震驚中的下意識推拒後,便在她頗為霸道的攻城略地下輕易放棄了抵抗。
他慢慢閉上了眼睛,眼角有酸澀的淚水溢位。
她不明白。
那個雷雨夜的深陷夢魘是真的,絕望無助是真的,她滿身泥濘來尋他,將他抱在懷裡輕聲安撫時的心動是真的,而夢醒之後,那支銀簪刺在心口處的刻骨疼痛也是真的。
心動在前,之後的心痛也隨之變了味道。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對她,已無法再像從前那樣坦蕩從容而遊刃有餘。
就像此刻,她坐在他的腿上,摟住他的脖頸肆意掠奪,他竟覺得,不知所措。
待分開後,駱星微微氣喘,並不止步於此,手慢慢向下,要去解他的腰帶。
“你······”
禮炎握住她的手,眸色晦暗,張口,卻不知該說什麼。
駱星看著他,輕聲說了句,我後悔了,然後,不給他思考的機會,再次吻住了他。
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崩塌了。
他慢慢鬆開握著她的手。
若她想,她可以再次殺了他,此刻,他像是溺了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