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裡找出未消化完的毒物,身上還有部分毒物中毒後會有的痕跡,死者一定死於中毒,不可能有其它原因。
“另外,”盧櫟用鑷子扒開胃部,讓大家看的更清楚,“死者胃內食物雖變軟,但大部分外形完整,死者死亡時間……不會超過一個時辰!”
也就是說,很可能兇手給死者下毒後,沒等一會兒,就放火燒屍……
這裡是上京城,還是人來人往,守衛特殊,氣氛微妙的鴻臚館,殺人不容易,放火更不容易,若非足夠籌劃,根本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作案!
所以這個兇手,一定能有某種方法進出鴻臚館,瞭解內裡地形,守衛情況,輪值規律,還得非常聰明……普通人很難做到,兇手是館裡人的可能性非常大!
沈萬沙眼睛亮晶晶,恨不得撲上去摟住小夥伴親兩口,太給力了!
小櫟子永遠都是這麼強,只要對上案子,只要拿起解剖刀,就沒什麼能難倒,他是無敵的!
趙杼卻想到了昨日之事。
春獵上屍體,西夏人不讓剖,若當時只他在現場,他定能壓制那幫人逼迫其答應剖屍,揍一頓也不是不可以,但太嘉帝在,不能失了大夏面子,才沒法有剖。
雖然沒剖,那具屍體表徵他記的清清楚楚,面蒼白,嘴角有涎,眼瞼下垂,瞳孔散大,屍僵出現快且強,死因是中毒……這症狀,也可能是中了鉤吻。
世間哪有那麼多巧合,兩人死亡時間這麼近,死因這麼相似……
他視線轉向盧櫟。
盧櫟顯然也與他想到了同一件事,神色凝重的朝他點點頭。
這樁案子,可是越來越複雜了……
盧櫟收回視線,繼續彎身細細檢視死者的胃,又發現了東西。
“魚片……”盧櫟用鑷子翻找出最大一片魚肉,亮給眾人看,“還是生的。”
也不知道死者是怎麼吃東西的,是有什麼事吃的太急還是其它原因,這片魚肉非常明顯,任誰都能看得出來。
“惡……”沈萬沙撇嘴,“這誰啊,什麼東西都吃!”
趙杼看向廳內東瀛使團的人,“是你們的人?”
東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使團代表藤原清站出來,“我們使團內並未有人失蹤,只有一人早上出門未歸……”
沈萬沙非常不理解異族人的吃飯習慣,他也不想理解,可趙杼這麼說,他立刻明白,“你們東瀛人喜食生魚?”
藤原清微笑,“須得是味美生魚。”
盧櫟問他,“請問使者,你那位屬下叫什麼名字,去了何處,何時會歸,你可知道?”
“他叫白河大石,只是想買些東西,去了東街,可現在還沒回來……”藤原清眉目微皺,也開始覺得不太妙。
盧櫟看向趙杼,“王爺——”
趙杼頜首,打了個手勢,立刻有人飛身離去,應是去查實了。
盧櫟將屍體驗完,看了看屍檢格目已經記錄好,便從仵作箱子裡拿出縫合針線。
他先把胃部切口細細縫上,再將其放入死者腹腔,縫合主動脈,靜脈,恢復各臟器位置,縫合各血管,組織,肌肉層……最後是面板。
這個工作不比解剖簡單,甚至比解剖花費的時間更長,光是一層層肌肉縫合,就需要很長時間。盧櫟額上滲汗,顯是有些累了,可他動作丁點未停,神色一如既往的認真嚴肅。
沈萬沙有些心疼,這死者都燒成這樣子,剖就剖了,面板爛糟糟一點也不好縫,還費勁縫它幹啥?
可是他不敢說,他知道盧櫟對這件事的認真,盧櫟每一次解剖,都不是為了炫技,他是真的想幫助死者,想破案的……
少爺不是不是明白,就是太心疼小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