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呷一口,她才俯視廳中兩人。
這姿態頗有些瞧不起人的意思,沈萬沙很少被這麼無理慢待,若不是因為盧櫟有求於此人,他定掉頭就走!
可他仍然扯了扯盧櫟袖子,提醒他千萬不要生氣,沒準人就是這脾氣呢!
細看這懷夫人眉梢天生微揚,大眼睛黑多白少,遠遠看去透著股英氣,氣質挺舒服,近看這眉眼一湊,明明有股凶氣,哪是什麼英氣!而且她還不笑,面無表情時嘴角就是往下撇著的,怎麼看怎麼厲害!
這樣的面相,再加上出身,氣質湊一塊,懷夫人給人的感覺就是三個字:難相與!
懷夫人身側的媽媽低頭在她耳邊說了句話,懷夫人頓了下,將手裡茶盅遞給丫鬟,拿帕子漫不經心擦了手,問盧櫟,“你就是苗紅笑的兒子?”
盧櫟上前一步,面上帶著得體微笑,拱手行禮,“晚輩盧櫟,見過懷夫人。”
懷夫人眯起眼睛,把他打量了一遍。
這個時間很有些長,好像從頭到腳,每個細節都認認真真看過,評價了一番似的。
因他是長輩,盧櫟也沒太計較,只是臉上的笑差點僵了。
懷夫人視線最後停在他的笑容上,眉梢一凜,唇角動了動,最後聲音說出來有些冷硬,似有些鄙夷,有些嘲笑,“你長的可真一點不像你父親。”
盧櫟一愣。
沈萬沙牙齒咬的咯咯響,這婦人什麼意思!
出身名門,習慣當家主母的婦人,說話很少會直來直去,想罵人也儘量隱晦著來。按說孩子相貌是不定的,有時肖父,有時肖母,有時還像姑舅外祖,不像爹也沒什麼,但懷夫人這樣表情這樣音調,是在暗指盧櫟是奸生子麼!他娘偷人了,所以他長的才不像爹!
“你這什——”沈萬沙黑著臉就要質問,盧櫟卻拉住了他的手。
盧櫟面上笑容不改,連音調都很輕鬆,彷彿一點也沒生氣,沒聽出懷夫人話中之意似的,“我聽聞,夫人生有兩子,可惜都不像懷大人呢。”
是的,他收集到的訊息裡,說懷德水長的一點也不俊,方臉小眼黑膚,個子也不高,兩個嫡子出生時非常高興,因為兒子長的像娘,特別漂亮,還英氣十足,以後生了孫子定也好看,老懷家後代終於沒有醜人了!
而且看懷夫人這架勢,一點也不像是他孃的閨中好友,反倒有仇似的。既然人沒有與他好好說話的意思,他也沒必要一勁給好臉。
懷夫人眉梢吊起,塗著豔紅蔻丹的指甲劃過桌面,發出刺耳聲響。
“很好。”她斜了盧櫟沈萬沙一眼,冷笑一聲,“來人——送客!”
盧櫟當即就往外走,根本不需要人送。
沈萬沙憤憤跺腳,重重朝著懷夫人‘哼’了一聲,跟著跑了出去。
花廳轉瞬寂靜。
突然,懷夫人袖子拂過桌面,桌上茶具美人瓶悉數落地摔碎。尖銳的破碎聲此起彼伏,丫鬟僕婦噤若寒蟬,誰都不敢上前。
聽到瓷器落地的清脆聲響,懷夫人心情才好像好了一點。扶了扶鬢角鳳釵,她伸手搭住旁邊媽媽的手,唇角綻出一抹冷笑,“走!”
……
廡廊悠長,沈萬沙追上盧櫟時,盧櫟已經不生氣了,還反過來安撫沈萬沙,“不過是無關旁人,少爺無需生氣。不管懷夫人是不是我娘好友,過去這麼多年,時移世易,一些往事,她願意同我說,是情份,不願意說,是本份。”
沈萬沙還是氣的不行,“可你看她什麼態度!”
“她不知道少爺是誰……”盧櫟拍拍沈萬沙的肩,“哪天少爺高興了,說出來嚇死她!”
“對,說出來嚇死她!哈哈哈哈——”沈萬沙跟著笑了。
其實兩人都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