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樂為自己斟滿一杯，淺淺品味：“此酒以青梅酒入底，去年藏於地窖中，以紅梅花瓣加香，今冬取出，以第一場冬雪裹了七七四十九天而成。”

福臨自斟自飲，讚道：“好精緻的做法，沒想到皇兄有此雅興。飲酒論詩，人生一大樂事！嗯，這桌子上的菜不好，撤下去，擺上鹿肉，籠上爐火，朕要親自和皇兄煮酒烤肉！”

紅泥小爐子上，熱著冷香釀。上好的銀霜炭燒的通紅，鐵絲架子上擺著切好的烤鹿肉烤的金黃油亮，酒香肉香香氣陣陣，讓人垂涎不已。

福臨和嶽樂相對盤腿坐在厚厚的氈毛墊子上，福臨轉動著鹿肉，火光映得他臉龐紅紅的，狹長黑亮的眼睛閃著亮光。

“皇兄，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在盛京，朕特別喜歡吃這烤鹿肉，皇額娘怕朕吃多了上火，想盡辦法攔著。有一次，朕實在饞得很，拉著皇兄偷偷在宮裡生火烤肉。”

“記得，烤肉正香的時候驚動了宮人，被皇太后發現了。奴才和您被皇太后訓颳得夠嗆，被罰一個月不許吃烤肉。”

“朕還記得，皇兄為了幫朕掩飾，用腳去踩那火，把小鹿皮靴子給燒著了，哈哈哈……”

“哈哈，皇上還說奴才呢，聖母皇太后訓話的時候，奴才只覺得一股焦糊味，嚇得當場大哭，皇太后也嚇得不輕呢。”

“哈，朕還記得，你被七叔帶回去狠狠罰了一頓手板子……”

“要不是先帝攔著阿瑪，奴才這屁股也要開花。”

提起童年趣事，兩人都眉飛色舞，忍不住大笑。

不知何時天已經黑了，飄起了小雪，福臨咬了一口烤肉，指著窗外的雪夜紅梅：“皇兄，三國演義中有一回‘煮酒論英雄’，皇阿瑪盛讚其‘筆力驚人，真乃當今第一才子書’，下令八旗將士熟讀此書。此刻皇兄與朕，頗有與古人異曲同工之妙。”

嶽樂笑道：“皇上天縱英才，孟德不及萬一。”

福臨感嘆道：“今天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閒，皇兄的園子讓朕大開眼界，又陪朕賞美景，飲美酒，吃烤肉，朕很久都沒有這麼開心了。”

嶽樂奇道：“皇上有什麼不順心嗎？”

福臨笑了笑：“倒也沒有，朕打算開科舉取仕，廣招賢才入朝為官，皇兄以為如何？”

嶽樂鄭重道：“天下人才來源於士林，若能將其籠絡為我大清所用，則大清長治久安有望矣，陛下此舉英明之至。”

福臨正色道：“皇兄滿腹經綸，朕打算委任皇兄為正主考官，皇兄莫要辜負朕的苦心。”

嶽樂連忙跪倒：“皇上請放心，奴才一定為皇上招募人才，嚴防舞弊。”

福臨點了點頭，笑道：“天色不早了，再不回宮，恐皇額娘擔心。皇兄，朕想帶一些‘冷香釀’回去和皇額娘共飲。”

嶽樂豪爽笑道：“好說，好說，奴才這就讓人準備。”

兩人繼續說說笑笑，轉眼到了門口，福臨笑道：“皇兄別送了，朕這就回宮。”

嶽樂伏地拜送：“皇上一路小心。”

“對了皇兄，你多準備些冷香釀，皇額娘怕是會喜歡得不得了。”

“這……”

“皇兄可有為難之處？”

嶽樂拱手笑道：“倒也不是為難，只是這冷香釀出自一個朋友之手，皇上既然吩咐，那奴才就再去求取一些。”

“皇兄的朋友？”

“是。”

福臨壞壞笑了：“這麼精緻的做法，這麼雅緻的名字，恐怕是紅顏知己吧。”

嶽樂大窘，連連擺手：“皇上莫要取笑，只是君子之交。”

“也罷，你就代朕去多求些。”

“奴才遵旨。”

嶽樂一直站在門口目送著福臨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