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二郎媳婦,老太爺讓你帶著毅郎留下來,他不怕吵。”話音未落,就得了陸老太爺一個讚許的目光。
林謹容便又哄著毅郎走了過來,毅郎卻是沒睡好,大發脾氣,哭個不休,聲音又響又亮,聽到眾人的耳朵裡,各是一番滋味。
陸老太爺好容易止住了咳嗽,擠出一絲笑容,示意林謹容把孩子遞過去,毅郎的淚眼對上這張全然陌生的老臉,才剛止住的哭鬧立時又升了級,嚎啕大哭著死活不肯離開林謹容的懷抱,哭得陸老太太都有些色變了,宋氏幾不可見地彎了彎唇角,起身讓到一旁,站到了角落裡。
大家總愛哄著未換牙的小孩子說吉祥話,同樣也不太喜歡見到自己就哭得厲害的孩子,特別是病人和老人,彷彿這一哭便是什麼不祥的徵兆。陸建立眼裡露出幾分焦慮來,笨拙地道:“這孩子和二郎小時候一樣,沒睡好就要哭鬧。”
陸老太爺卻不在意,微微一笑,捏了捏毅郎的臉,道:“聲音夠響!”便不再強求,只命林謹容抱近一點,果然毅郎見他不抱自己了,便在林謹容懷裡安靜下來,轉而睜著一雙黑亮的眼睛好奇地四處打量。
“看,乖了吧。”陸老太爺喘息著指了指自己的枕頭,陸老太太忙伸手進去撈,撈出一隻小盒子,陸老太爺示意她開啟,顫抖著手指向毅郎:“曾祖父給的見面禮。”
林謹容不及看清楚裡頭是什麼,便抱著毅郎給陸老太爺磕了個頭,謝過陸老太爺。待得站起來,陸老太太已然把盒子遞了過來,裡頭卻是一對六瓣蓮花紋、束腰的前代古玉環,下面還壓著一張紙,上頭寫著一個“琛”字。
陸老太爺的手指從毅郎的小臉上輕輕滑過,低聲道:“琛,吾家之寶也。”卻是賜了大名。
林謹容趕緊又抱著毅郎磕了個頭:“謝祖父賜名。”
陸老太爺微微一笑,似是累了,半閉了眼道:“去罷,好好教養,不要辜負我的期望。”
陸老太太聽這話,竟似有些交代遺言的意思,一時心中悽惶,低聲道:“你若是喜歡,孩子也正好醒著,不妨讓他多陪陪你?”
陸老太爺輕輕搖頭:“不啦,我累了,他也累了,小小年紀這麼遠的來,不容易呢。”後面一句不容易,倒似是夢囈一般的。
陸老太太便垂了眼,沉默片刻,低聲道:“都散了罷。”
陸經與陸建中對視一眼,齊聲道:“今夜還是我在這裡守著祖父(父親)罷。”陸建立聞言,嘴唇動了動,似是想說什麼,終究什麼都沒說出來,只垂著眼站在一旁。林玉珍和塗氏臉上露出幾分不以為然來,碰了碰目光,又縮了回去。
林謹容看這情形,猜著這些日子大概他們父子倆一直都是守著陸老太爺的,而且是以各種理由,一直都爭著守護,甚至引起了林玉珍和塗氏的不滿,但她們是女人,擠不進去,夜裡伺疾也不方便,唯一方便的陸建立又是個綿軟性子,一看到有人非得和他爭,便寧願悶著。
只聽陸老太太道:“都去睡罷,今夜我守。”才說了這個話,屋裡便齊刷刷地跪了一排人,開口都是說自己不孝,怎能讓老太太守護陸老太爺呢?陸老太太嘆了口氣,只得道:“那我多陪他一會兒。你們幾個商量好了,留下一個便是。”
陸老太爺陡然睜眼:“老三/陪我。”
陸建立立時抬起眼來看著陸老太爺,眼睛亮亮的。
陸建中和陸經都垂了眼,默然片刻,陸建中上前認真教導陸建立:“父親夜裡不好眠,手腳要輕。馬上就要進一次藥,子時、寅時還要各進一次,若是聽到他喘息,得趕緊把他叫醒,再叫大夫……”
陸建立雞啄米似地點頭:“是,嗯,我記下了。”
陸建中嚴肅地道:“你複述一遍給我聽。”
陸建立呆了呆,竟真的開口複述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