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別說了。&rdo;高景聲音在抖,&ldo;你……你不會娶她的。&rdo;
賀蘭明月道:&ldo;也是,殿下昔日還要替我指婚。&rdo;
高景驀地攥緊了膝上的毯子,兀自不想說話,眼淚卻毫無預兆順著腮邊滾落。他哭也沒聲沒息的,是皇家的隱忍風度。
賀蘭明月等了會兒始終沒有高景的回應,安靜得不太正常,榻邊燈火忽明忽暗,他甫一走過去,尚未開口便聽啜泣頓休,宛如在耳邊掠過了一道風似是而非。賀蘭明月把那盞燈吹熄了,僵硬問道:&ldo;手沒事吧?&rdo;
&ldo;你明知我心裡只有你,卻還故意說想娶元語心。&rdo;高景揚起臉,那雙眼睛因為淚光變得很亮。
&ldo;那我求你別走,開心了?&rdo;
賀蘭明月呼吸漏了拍,耳畔,一聲春末的蟲鳴透過窗紗。
&ldo;我心裡只有你&rdo;,他以前多想得到這句話。
但現在聽高景一字一句說得清清楚楚,賀蘭明月沒有想像中的雀躍。昔年願為他死的心情不知去了何處,或許還潛藏在心裡某個知名不具的角落沒有完全剝離,賀蘭明月找不回來,缺乏一個契機‐‐
對他和高景而言,&ldo;相信&rdo;一詞都太過奢侈。
橫亙在他們之間的傷口遠看只是窄窄的一道陰影,走近了試圖說服自己拋棄它時,才發現是萬丈深淵,不可忽視,不可放任,輕易不能逾越。
賀蘭明月在最絕望的時候也沒這麼無力過。
我求你別走你就開心了?
他想聽的是這些嗎?
賀蘭明月搖了搖頭:&ldo;我不是要你這樣才開心……我只覺得,生死看淡後一切都不過三言兩語的小事。我故意為難你麼?高景,你還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們會走到這步,也不知道並非我在等你認錯。&rdo;
高景詫異:&ldo;我已經認錯了!&rdo;
賀蘭明月一點他心口:&ldo;你沒覺得自己做錯,現在為了當初那些隔閡、或者為了你要復位才來說對不起也好,說你心裡只有我也好……你真覺得我在意的是道歉麼?&rdo;
高景徹底迷茫了,他空落落地握了握,沒抓住賀蘭明月:&ldo;……不是嗎?我欠你道歉,以前的事害你差點沒命……&rdo;
&ldo;我在意的,從來不是自己死沒死。那些都過去了,我好端端地站在這兒,活著。何況那種情狀就算你不動手陛下也會用其他方法將我除去,你不過遵從他的吩咐去拿你想要的東西。&rdo;賀蘭明月托住他的手,收攏五指,&ldo;若命數天定,就是我合該有此一劫;若事在人為,那總有雪恥之日‐‐這些都怨不得你。&rdo;
高景又是眼熱,他模糊不清地看著賀蘭的輪廓。萬物復甦的春夜,東風終於有了三分暖意,與從前相似極了的畫面,他只想哭。
高景無法說服自己,那隻握住他的手溫暖如舊,賀蘭明月卻再也不是他掛懷了一千個日夜的賀蘭明月。
大漠年歲更迭,賀蘭明月變得更加耀眼,更加強大,甚至通情達理得過了頭,但再也不是、也永不會是對他說&ldo;何須明珠引路&rdo;的那個賀蘭明月了。
怨不得我,那你為什麼不回頭看看我呢?
高景捂住了眼睛,頭痛欲裂。
他放開手讓人留自己靜一靜,但賀蘭明月在他身前站著沒走,寬大幹燥的手掌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