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屍跌落黃沙，車簾內的人甚至看都不看一眼。

高景不是那麼脆弱的人。

賀蘭明月忽然放了心。

一路拼殺至肅州地界後追兵無人率領忽然撤去，好似怕極了隴右軍。賀蘭明月還提著一口氣，連忙縱馬尋到李辭淵：&ldo;四叔，你沒事吧!&rdo;

長槍架在身後的男人依稀有當年沙場上的風采，李辭淵一笑：&ldo;這話該我問你，我跟著大帥出生入死，比這還要艱難的場面見過千百次‐‐怎麼樣，爽快嗎?&rdo;

賀蘭明月鬆了口氣：&ldo;你不要拼命!&rdo;

李辭淵道：&ldo;清點傷員，全速前進到花穆接應的地方。&rdo;

賀蘭明月又叮囑他幾句諸如不可逞強之類的話，領命去巡視一圈。帶出來的除了白城那兩千人外，儘是銀州城這些年被李辭淵訓練出來的精銳，方才聲勢浩大的一場突圍後常有輕傷，好在無人戰死。

安撫過傷勢最重的一個女子，賀蘭明月腰間鈍痛，手掌乾涸血跡提醒了他。低頭解開情急下止血的繃帶，他觀察過傷口深淺，一抬頭，唐非衣朝他而來。

&ldo;沒事吧?&rdo;她簡短地問。

賀蘭明月呼了口氣：&ldo;回頭你那藥膏給我一些。&rdo;

唐非衣聞言卻似笑非笑道：&ldo;高雲霽那兒多的是，你找他要去。&rdo;

說罷不顧賀蘭明月表情扭曲片刻，她去問李卻霜狀況如何了。賀蘭明月愣怔後失笑，徑直到了高景車邊，馬鞭掀起他的車簾：&ldo;餵。&rdo;

那人捧著一盞茶，眼皮也不抬：&ldo;拿藥麼，唐姑娘聲音大，我聽見了。&rdo;

&ldo;耳力比過去好得多了。&rdo;賀蘭明月道，見他從車裡伸出一隻素白的手攥著什麼，攤開後正是白瓷做的藥瓶，&ldo;多謝。&rdo;

高景氣道：&ldo;隨便一個人都能把你傷成這樣!&rdo;

賀蘭明月聽他話語間慍怒不假，居然有一絲歡喜，暗道&ldo;他真在為我擔憂&rdo;，嘴上卻說：&ldo;你也不是沒見過比這更慘的，裝什麼?&rdo;

高景的回應是憤憤然把簾子放下，賀蘭明月心覺有趣，拿馬鞭敲敲窗框，高景不應，隔著悶聲道：&ldo;總說些話誅心，你就高興了舒服了?&rdo;

動作一頓，賀蘭明月沒待想明白高景所言&ldo;誅心&rdo;，前方有人來報：

肅州軍督花穆前來迎接陛下返京。

花穆長得不像傳說中的武狀元，白麵長須，一身甲冑披上後顯得不太協調。

他率一隊騎兵趕到，左側就是當時前往銀州報信的周北海，跨坐在馬上笑吟吟朝賀蘭明月抱了抱拳。賀蘭明月還沒從方才廝殺中回神，潦草向他一點頭，眼見花穆交了刀、下馬步行至高景車駕前，躬身行禮。

&ldo;陛下，臣花穆，救駕來遲!臣盔甲在身不便跪拜，還望陛下恕罪!&rdo;

高景的聲音隔著車簾，慢悠悠道：&ldo;花將軍是武將，此處又剛過了戰場，朕免了花將軍的大禮‐‐方才有人一路搗亂，想必花將軍接到戰報了?&rdo;

花穆忙道：&ldo;稟陛下，臣算日子您或許已經從銀州出發前往臣的轄地。今晨有巡查將士回報一小撮柔然散兵越過黃河，臣以為人數不多，正要派兵前往剿滅，卻突然得知已經發生了交戰……不知是陛下，您受驚了!臣知罪!&rdo;

&ldo;沒事兒，朕很安全，得益於幾位的保護。&rdo;高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