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有一張,就和此時不遠處的淺棕大教堂重合了。
隨著巴士挪動,教堂的角度微微變換,
金光從四座高聳入雲的鐘塔間隙中射出,因為過於耀眼而讓人無法直視。即便是坐在車裡也會不由用手背擋住眼上的陽光。周圍有三架龐大的吊車同時在修築這座教堂,它們和鐘塔並列在一起,比周圍所有的樓房都要高出上百米,像是巨人在這座城市的正中央建立了神靈的住所。1925年11月30日第一座鐘塔修建完畢,安東尼奧·高迪曾經激動地說:“看,那根長矛把天空與大地連在一起了。”遺憾的是,這之後一年,高迪就逝世於有軌電車撞車事故,並沒有看見它們全部竣工的樣子。從1882年開始動工到現在,這座建築仍未完工,但人們已經可以想象未來中央170最高鐘塔完工後的宏偉景觀。
這是聖家堂,是這座城市的聖殿,它身上每一個細節都刻滿了人類文明燦爛的遺產,它的鐘塔象徵了耶穌誕生,耶穌受難,耶穌昇天以及十二信徒。它的龐大令人震撼。因為有了它和安東尼奧·高迪其它的偉大建築,這座城市才會被人們稱為“高迪的城市”。
這裡是她從小到大一直最想到的地方。
它的名字是巴塞羅那。
這裡果然和當年希城所說的一樣,不論什麼時候都是人山人海,遊客如蟻。而聖家堂,實際上比她想的還要大,完全超出她的期望。
教堂正門前站著一個男人,他正背對著她,抬頭望著耶穌受難雕像的方向。聖家堂遮天蔽日,讓藍天都彷彿變成了蒼白的灰。聽見容芬的呼喚聲,那個男人回過頭來,第一個看見的卻是她。
她不會忘記自己對這裡寄託過怎樣的夢想。
想要成為建築師的夢。想要看高迪畢生代表作的願望。想要在家鄉為蓋一棟充滿自己風格的樓房。想要和希城一起來到這個地方。
看見他朝自己投來溫和的笑。她心裡終於明白,夢想和現實的差距,很多時候就像是她和希城之間的距離一樣。
可是,這又何嘗不算是另一種方式的重逢呢?
她也朝他友善地笑了笑,然後看他向自己走過來。
“你們居然這麼快就到了。”
他穿著白襯衫、卡其色短版風衣,滌綸和羊毛混織的黑色長褲。褲子是流線型剪裁,黑皮鞋卻像商業人士一樣擦得鋥亮。上半身是淺色的休閒俊逸,下半身是黑色的時尚嚴謹,這一身穿著哪怕給李真看,她應該也挑不出任何毛病。或許擅長設計和顏色搭配的人都很會穿衣。可聖家堂太過高大,遮天蔽日地攔截了所有明媚的陽光。短暫的驚豔后,進入視野的男人臉部輪廓又一次喚醒過去的記憶,將畫面洗滌成了灰色。
“是啊是啊,巴塞羅那真漂亮,就是有點熱。真不知道這裡夏天會變成什麼樣。”
有經驗的演員都知道,真笑和假笑的區
別不在於嘴角的弧度,而在於眼睛周圍肌肉的利用率。演戲實在演不出開心表情時,只需要把眼睛周圍的肌肉都堆在一起。她這時就笑得幾乎沒了眼睛。
他大約有兩三秒的停頓,忽然說:“西班牙的南部是很熱,因為離非洲很近。關於南部的天氣,我這裡有個小故事不知道你聽過沒有。”
她搖搖頭:“你說。”
“有一個西班牙大學生主修歷史系,做了一個關於歐洲殖民和非洲移民影響的論文。他專門去機場,打算找黑人做採訪調查。然後,他看見一群黑人正在托執行李。因為歐洲人對種族問題比較敏感,他生怕選到了面板較黑的混血得罪別人,所以,就挑了一個最黑最非洲的黑人問道:‘先生,我可以採訪你一下嗎?’黑人同意了。他說,請問你對西班牙是怎麼看的。黑人說,熱。他又說,非洲和西班牙哪裡熱。黑人說,西班牙熱。他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