措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說的。幾個時辰後,他來到了牧馬鶴部落的駐牧地礱寶澤草原,喝下了一銀碗頭人大格列親自端給他的慰勞酒。大格列說:“雖然我們的強盜沒有抓住七個上阿媽的仇家並砍掉他們的手,但他把他們趕出了西結古草原,功勞也是不小的。至於岡日森格,它最好留下來別走。它的傷看來已經好了,該是用兇猛和智慧證明它自己是了不起的雪山獅子的時候了。在岡日森格證明它之前,最最重要的,就是把西結古草原仔細清理一遍,抓住那個吃裡爬外、嚴重違背了草原規矩的藏扎西,砍掉他的雙手。各個部落的騎手已經出發了,我們的騎手什麼時候行動呢?強盜嘉瑪措,這方面的事情我聽你的安排,如果你覺得強盜的榮譽和騎手的光榮對你來說並不重要,你完全可以吃飽喝足,然後摟著老婆睡它幾天幾夜。”強盜嘉瑪措把銀碗遞給大格列頭人的侍女,拉了拉斜揹著的叉子槍說:“尊敬的頭人說得好,我真是應該吃飽喝足,再摟著老婆睡它幾天幾夜,但那是在抓住藏扎西並懲罰了他以後。藏扎西是西結古草原的叛徒,我們牧馬鶴部落不懲罰他誰來懲罰他?草原的利益大如天,部落的名譽大如地,再來一碗壯行的酒,我現在就帶著騎手們出發,不抓住叛徒藏扎西,決不回家。”
岡日森格揚頭看著強盜嘉瑪措帶著他的騎手絕塵而去,確信這次他們是真的走了,再也不跟蹤它了,便轉過身來撕扯父親的坐騎大灰馬背上的褡褳。父親對麥政委說:“它這是餓了,它知道那裡面有吃的。”父親把小白狗嘎嘎放到地上,從褡褳裡取出一個羊皮口袋,正要拿風乾肉餵它,卻見它一口叼住了整個口袋,生怕父親不願意似的,趕快離開了那裡。它在十多步遠的地方等著大黑獒那日。大黑獒那日明白了,叼起正拖著斷腿往前爬的小白狗嘎嘎,跑向了岡日森格。
兩隻藏獒朝著西結古的方向走去,走幾步又回過頭來望著父親。父親牽著馬跟了過去。它們又開始往前走。父親試探似的停了下來,它們便停下來等著父親。父親對麥政委說:“不是它要吃東西,是有人要吃東西。”麥政委問道:“誰?”父親說:“還能是誰,它的主人唄。我們得趕快跟著它們走,七個上阿媽的孩子還不知道怎麼樣了呢。看來它們到這個地方來接我是有目的的,因為它們知道只有我這個好心腸的外來人才能解救它們的主人。”父親這麼一說,岡日森格就把羊皮口袋放到地上了。父親過去撿起來,塞進了馬背上的褡褳。麥政委說:“我看你把狗想象成你自己了,它們怎麼會知道這些。不過我欣賞你這樣想,這樣想是對的,有利於工作。”
一行人跟著岡日森格和大黑獒那日朝前走去。在岡日森格,這一次是真的要去尋找自己的主人七個上阿媽的孩子了。在大黑獒那日,是愛的驅動,岡日森格走到哪裡,它就必須跟到哪裡。而人的目的就複雜多了:為了七個上阿媽的孩子,同時還為了藏扎西,為了岡日森格,為了西結古草原和上阿媽草原的和平寧靜,為了工作委員會的工作,為了下一步在草原上順利建立部落之外的政權。
麥政委作為青果阿媽草原工作委員會總部的一把手,之所以親自帶人來到西結古草原,完全是因為父親反映的問題和父親以藏獒為友的做法在他看來無比重要。他根據各個工委彙報的情況,知道在青果阿媽草原,藏狗尤其是藏獒既是牧民生活必不可少的伴侶,又是崇拜的物件,團結最廣大牧民群眾的一個關鍵,就是團結草原的狗尤其是藏獒。只要藏獒歡迎你,牧民群眾就能歡迎你。你對藏獒有一份愛,牧民對你就有十分情。但麥政委只是在紙上談狗,並不知道怎樣才能團結藏獒,怎樣才能讓藏獒歡迎你並和它們建立感情。他這次跟著父親來西結古草原,也有一點拜父親為師的意思,所以他和父親說話就隨便一點。和父親相反,麥政委是個怕狗的人,什麼狗都怕,好像他前世是一匹被狗咬怕了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