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田地?”
他不許安氏說這種話,安氏就大罵:“你出走大半年音信全無,知道什麼?他們現在一個個的都是高床軟枕,我們窩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都是拜他們所賜!是我的兒子,你就該和母親同仇敵愾,想辦法把那些人都通通拉下臺!”
顧老夫人在床上用力地“嗯嗯嗚嗚”,像是極為同意。
顧修之知道,阿妍他們斷做不出這種事來,定是安氏誇大其詞……或是因為他們欺人太甚,阿妍是正當防衛!
她的兒子?他根本就不是安氏的兒子!
顧修之拂袖就往外跑,不管安氏在身後疾聲呼喊。
他要知道什麼,決不能問他們!他們只會添油加醋。說阿妍有多不好……他們什麼都不懂!
但所幸,顧妍看起來過得不錯。
顧修之欣慰地笑了。
他曬黑了許多,但看起來更加健碩了,一雙眼睛神采奕奕的,眉宇間都有股軒昂大氣。
顧妍見他身上還穿了件灰撲撲的粗布長袍,滿頭大汗,便知曉他是馬不停蹄一路趕來的,中間轉折了多少,她幾乎可以猜到,眼眶有些微溼。
忙眨眨眼隱去淚意。顧妍拉著他的衣袖進屋。“二哥先去梳洗一下,有什麼想問的,想說的,我們慢慢說。”
看得出他的手很粗糲。掌心磨了厚厚的繭。
從前的二哥雙手瑩白如玉。安氏說他是拿筆桿子的。從不讓他動刀槍棍棒……可這樣寬厚的手掌,才更有故事……
顧修之安下心,具體什麼事早已不急了。由著顧妍帶去梳洗。
府裡沒有備他的衣裳,西德王很高,也不合適,最後還是找了一件家丁的讓顧修之換上,而後便到了晚膳的時間。
晚膳分了兩桌,男女各一桌,中間用屏風隔著。
西德王取出珍藏的葡萄酒,和兩個後生共飲,顧衡之饞得慌,西德王一本正經道:“小孩子喝什麼酒,長大後也要成酒鬼!”
話是說給屏風後的人聽的,西德王賊笑著悄悄拿筷子蘸了酒水讓顧衡之嘗一嘗,顧衡之眼睛發亮,纏得更緊了,西德王無奈只好又給他倒了一杯。
誰知一杯過後,他就暈紅了臉,砸吧砸吧嘴一頭栽下。
西德王一瞧不得了,誰知道這小子是個一杯倒的?
顧妍和柳氏聽聞聲響,從屏風後繞了過來,大驚失色,然後便是對西德王怒目而視,少不得抱怨幾句,西德王自知理虧,縮了脖子手足無措地站著。
這麼個高大威嚴的老人,突然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顧妍什麼氣都沒了。
只讓人將顧衡之趕緊送回去,不放心又去尋了大夫給他看。
燈光璀璨裡,只看得到她眉間輕鎖,神色擔憂,說不出的溫婉美好。
顧修之心裡咯噔跳了一下,忙捂了胸口。
大約酒勁也上來了,他面頰泛起淡淡的紅暈。
等大夫來看過說無事,顧妍這才放了心。
酒宴繼續,談話也漸漸高亢了。
他們說起在福建抗倭之事,必不可少是要提到柳建文。
“柳大人真是神了,那日海上風浪大作,天空灰暗,當地經驗老道的漁民說這是飆風要來了,很快就會風雨大作,房子還能被吹塌,這時候漁民都選擇趕緊收船撤網,起碼得過兩三日,風雨才停,倭寇更不會在這時候來攻打的。”
顧修之喝了許多,臉頰泛紅,雙目鋥亮,“可是柳大人卻道,這場飆風不會經過蕉城,起碼還得再過一二日,蕉城影響不會太大,應當全面戒嚴……果然倭寇在次日子時就攻打上來了,他們搞突襲,帶的人不多,我方準備充分,將之全數殲滅,然後趁著黎明晨光,又將數十里海域外的倭寇打回了老家,他們只好乖乖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