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姌擺手道:「三艘就夠,你們快去吧,再磨磨蹭蹭的,女郎們詩畫都做完了。」
羅煥和鄧甲見她倚著軟墊,最是閒適,對視一眼,上前拉她起來,「玉度,豈有你這樣敗興的,我們一起來的,當然要一起去。」
衛姌甩開兩人的手道:「我不會划船。」
羅煥搶著道:「我會,你什麼都不用做,我來撐篙。」
衛姌實在拗不過他們,只好點頭答應。
郎君們兩兩上船,動作生澀又笨拙,一眼瞧去就知根本沒人會划船。幾個僕從看著只覺得揪心,勸不動這些郎君,只好將划船要點教授一些,又囑咐道:「府衛就在周圍,若是郎君遇到什麼事,大聲呼叫便有人來。」
這是怕有人落水呢,這群郎君興頭上,哪管這麼多,試著撐篙幾下,木船便如離弦之箭般慢慢穿入湖水中。
羅煥左右兩側換著劃動,湖內荷葉層層疊疊,方才在水榭中看出來只覺得綠葉與湖水彷彿連成一塊,遠遠直達天際,如今船入湖中,便如陷入密密扎扎的一片翠蓋,四面芰荷香,混著水汽拂面而來。
他在船尾執篙,熟悉了划船之後,動作跟著輕鬆起來,抬頭朝衛姌看去,只見她抬袖擋著陽光,看著荷葉有些出神。羅煥看著她,穿著也並不其他郎君華貴,可就是格外秀致。她抬起袖子裡隱約可見一截纖細的手腕,被日頭一照,面板白得幾乎透明一般。
羅煥喉頭一緊,動作停了下來,抓著旁邊最大一片荷葉,折斷下來遞給衛姌,「拿去遮陽。」
衛姌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接,小船太過狹窄,兩人稍有些動作,船身就搖晃不止。
拿過荷葉擋在頭上,果然如撐傘似的,衛姌不覺得熱了,催促羅煥快劃。
羅煥聽了使喚,不覺得生氣,反而更加用心,讓小船行得又快又穩,在荷葉中穿行。
四艘船散入湖中後,有快有慢,又陷入無窮無盡的荷葉之中,不一會兒,互相之間竟然失去了方向。衛姌開始還能聽到其他郎君的聲音,過了不知多久,四周似乎全安靜下來,只有風聲和水聲。
「是不是走錯地方了」衛姌左顧右盼,卻認不出方向。
羅煥剛才埋頭只顧划船,確實忘了辨方位,但擋著衛姌的面,他卻不好承認,臉上硬是裝著胸有成竹的模樣,「我來看看。」看了一圈越發茫然,他道,「先去那邊看看,好像有人在那裡。」
木船所過之處,荷葉朝兩側分開,不知不覺船身速度慢了下來,原來已經已經貼近岸邊。
羅煥滿頭大汗,衛姌見了也不忍心催促,剛打算開口建議先上岸再說。
這時卻聽見有人在一旁說話。
「女郎已經給了你不少錢,前前後後算起來都快要一千錢,那這些錢置辦田地都有幾十畝,你怎還不知足」
衛姌一聽這個意思,竟然是有人索要錢財,詫異地朝發聲的位置看去。隔著荷葉依稀可以看見是個身材嬌小的婢女和一個佝僂著背的僕從。
那僕從先是自掌兩下,打在臉上,「都怪我貪酒與人下注做賭,運氣不佳全輸光了,下回,下回我贏回來,定會還給女郎,就當是我問女郎借的。」
婢女氣得聲音都扭了,「女郎已經幫了你多次,這回絕不會再出錢。」
僕從不住哀求,婢女只是拒絕。
羅煥聽得眉頭擰得老高,士族與奴僕地位有如雲泥,這老僕居然跟女郎索要錢帛,貪婪無度,這等行為和背主無異,他划船找不著方向正心煩,又聽見這個,頓時火氣都上來了,心想哪家善心女郎居然碰上這等惡僕,剛要喝罵,卻聽見那老僕忽然語氣一變。
「我喝醉酒卻容易亂說話,萬一將那件事說出來,女郎可千萬別怪我。」
婢女抽了一口氣,「胡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