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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好別在霈文面前說一個字!”柏老太太警告的說:“假若你希望在這兒住下去的話!如果你破壞我們母子的感情,我不會放過你!”含煙拚命的搖著頭。“我不說,”她哭泣著:“我一個字也不說!”
柏老太太把臉掉向了另一邊。
“現在,你去吧!”她說:“記住我說的話!”
含煙哭著站起身來,用手著嘴,她急急的向門口走去,才走到門口,她又聽到柏老太太嚴厲的聲音:“站住!”她站住了,回過頭來。柏老太太正森冷的望著她。
“以後,你的行動最好安分一些,我瞭解你這種歡場中的女子,生來就是不安於室!我告訴你,高立德年輕有為,你別再去勾引他!你當心!我不允許你讓霈文戴綠帽子!”
“哦!老太太……”含煙喊著,淚水奔流了下來,她一句話也說不出,掉轉頭,她開啟房門,衝了出去。立即,她奔回自己的房間,關上了房門,她就直直的仆倒在床上。把頭深深的埋進枕頭裡,她沉痛的、悲憤的、心魂俱裂的啜泣起來。一直到中午吃午餐的時候,含煙才從她的房裡走出來。她的臉色是蒼白的,眼睛是浮腫的,坐在餐桌上,她像個無主的幽靈。高立德剛從茶園裡回來,一張曬得發紅的臉,一對明朗的眼睛,他望著含煙,心無城府的說:
“哈!你失信了,你不是說要到茶園裡去採茶嗎?怎麼沒去呢?怕曬太陽,是嗎?”
含煙勉強的擠出了一個微笑,像電光一閃般,那微笑就消失了,她什麼話都沒說,只是心神恍惚的垂下頭去。高立德有些驚奇,怎麼了?什麼東西把這女人臉上的陽光一起帶走了?她看來像才從地獄裡走出來一般。他下意識的看著柏老太太,後者臉上的表情是莫測高深的,帶著她一向的莊重與高貴,那張臉孔是沒有溫情,沒有喜悅,沒有熱也沒有光的。是這位老太太給那小女人什麼難堪了?他敏感的想著,再望向含煙,那黑髮的頭垂得好低,而碗裡的飯,卻幾乎完全沒有動過。
黃昏的時候,含煙走出了含煙山莊,沿著那條泥土路,她向後走去,緩緩的,沉重的,心神不屬的。路兩邊的茶園裡,一群群的女工還在忙碌的採著茶,她們工作得很起勁,彎著腰,唱著歌,挽著籃子。那些女工和她往日的打扮一樣,也都戴著斗笠,用各種不同顏色的布,包著手腳。那不同顏色的衣服,散在那一大片綠油油的茶園裡,看起來是動人的。她不知不覺的站住了步子,呆呆的看著那些女工發愣,假若……假若當初自己不暈倒在曬茶場中,現在會怎樣呢?依然是一個女工?她用手撫摩著面頰,忽然間,她寧願自己仍然是個女工了,她們看來多麼無憂無慮!在她們的生活裡,一定沒有侮辱、輕蔑,和傷害吧!有嗎?她深思著。或者也有的,誰知道呢?人哪,你們是些殘忍的動物!最殘忍的,別的動物只在為生存作戰時才傷害彼此,而你們,卻會為了種種原因彼此殘殺!人哪!你們多殘忍!
一個人從山坡上跑了過來,笑嘻嘻的停在含煙面前嚷著說:“你還是來了,要加入我們嗎?不過,你來晚了,我們已經要收工了。”含煙瑟縮的看了高立德一眼,急急的搖著頭,說:
“不!不!我不是來採茶的,我是……是想去松竹橋等霈文的。”高立德審視她,然後,他收住了笑,很誠懇的說:
“柏老太太給了你什麼難堪嗎?”
她驚跳了一下,迅速的抬起頭來,她一疊連聲的說:
“沒有,沒有,完全沒有!她是個好母親,她怎會給我難堪呢?完全沒有!你別胡說啊!完全沒有!”
高立德點了點頭。“那麼,你去吧!”他又笑了。“霈文真好福氣!我手下這些女工,就沒有一個暈倒的!”
含煙的臉上湧起了一陣尷尬的紅暈,高立德馬上發現自己說錯了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