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的狀況擺明了是爵門的內部清算,工部局一道指令落下來,盧文英居然攪合其中。譚紹良頓感這灘渾水不趟也罷,給自己放了三天大假,把所有事情都丟給了包探陸連奎。
季雲卿派來的門生點醒了這樁事,讓譚探長窺見到了大後臺的真實意向,他返回崗位後,私下賣了個乖,不痛不癢的做出了一點回應。
白九棠從一開始就對渣打銀行那十萬元的進賬表示懷疑,說穿了那是季雲卿的一種接納態,這個戶頭至今還是聯名的,署名是————“季雲卿—白九棠”。
安保司一職的年俸,最初不到三萬,經過了營運及調整,才逐漸變成了今天這個數字。
薛浦齡對這種行為曾非常不解,季雲卿是個謹小慎微的人,十萬不是個小數目,他沒道理憑白為一個後生作保,把自己的名譽都抵押了出去。
那位“幸運兒”以妄言求見時,極大的勾起了薛老的獵奇心理,破例在不喜見客的午後接見了他。
爾後,薛浦齡給季雲卿撥了通電話,意味深長的數落道:“雲卿。你到底在搞什麼名堂?那是老子的生意,不是你家裡的搓衣板!要捱打、要罰跪,統統弄回家去,勿在生意場上鬧!”
一場面見之後,薛浦齡才略有感知,為什麼季雲卿一反常態,要求他儘早過賬,為什麼款項到位之後,又生出了頭版頭條的大事件。
付款是一種信任,價值十萬個大洋的信任,何許人?
是非是一種歷練,押上季門的招牌來成就一個後生,值得嗎?
白九棠一摘帽,驚為天人的答案若隱若現的登場,那眉目、那輪廓,恐怕比季十一更像季家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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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前白季二人首次為了洋涇浜的刑場對持時,白門這位年輕的堂主便引起了季雲卿的注意。
白九棠的名字經過杜月笙一改再改,川沙的鄉土氣已經不復存在。然而有心追溯下去,那些往事都不是什麼秘密。
季雲卿拿到的結果是,年輕後生原名白雲生,其母是杭州人士,早年家道中落後,流落於川沙長住了下來。其餘不詳。
這些不明不白的資訊,並不能說明問題,但季雲卿卻莫名受其觸動,帶著厚禮,登門向杜月笙討要愛徒。
此請過於唐突,且上無理由、下無說明,禮品越豐。越顯得牽強。
當時季雲卿與其師隔閡頗深,雙邊關係只剩下了一個空殼。即便他與張嘯林關係匪淺,又和黃金榮、杜月笙有著一些交情,在名義上仍屬同幫會眾。
但法租界的流氓盛行搶土生意時,他在英租界做護土買賣,法租界的兄弟抱臺腳時,他季雲卿的人又熱衷於遍佈上海灘的陰街暗巷“剝豬玀”。
相牴觸的買賣引發了諸多的矛盾,僅憑名分維繫著平衡,勿生大是非的境況下,幫內人士儘量吃茶談判,私下解決衝撞問題,不願鬧到不可收拾。藏於心間的憤懣不平,就不言而喻了。
拋開雙邊矛盾不說。是人皆存在私心,親手帶一個徒弟所耗費的精力,遠遠超過了直接吸納能人進幫。前者圖個忠心,後者能直接委用,壯大勢力。
將徒弟拱手讓人,十二年心血付之東流,杜月笙能做這種虧本買賣?他有絕對的理由,將季雲卿冷言推拒。並多了個心眼關注他的動態。
很多白相人的身世都悽慘,孤兒的故事並不少見,杜月笙至此才對徒弟的身世產生了興趣。倆人同是川沙人士,要調查很方便。只不過他拿到的結果。跟季雲卿的差不了多少,寥寥數語,僅此而已。
事後,白九棠突然接到命令,老子頭讓他衣錦還鄉,犒勞那班曾經接濟過他的鄉親,並把寄放在街坊家的一些家當都帶回了上海。
杜老五不是個純粹的慈善家,杜門不是慈善機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