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少了幾分起初刻意營造的敵意,勾起嘴角淡淡的一笑,“夫人說對了一半。計劃是早就定好了的,只是臨時起意透點風出去。按照預先設定的步驟,該在今朝之後,由老爺子轉告九爺關於我的這些事,而恰巧事先在大世界碰到了九爺,我便想先試試他的反應。”
說罷,那笑意漸漸變得苦澀起來,頓了一頓之後,啟口再道:“這一試可好,先是引來了杜老闆的得意門生戚青雲,再是如期等到了九爺的駕臨,我那小小的‘海棠春’頭一次迎來了白相人武力叫板,說不心虛害怕那是假的。最後我只好抬出老爺子來,希望能平息九爺的怒氣,哪知這麼做反倒激怒了他。九爺獲知老爺子今日約了大夫來為我確診,一氣之下便將我五花大綁的押到了這兒來……”
季雲卿被沮喪的情緒重重包圍,不禁疲憊的閉上了眼睛。想不到小心翼翼的謹守承諾,卻還是把資訊透露給了旁人;想不到隱藏心底的愛或恨,是這樣一件艱鉅的工程;更想不到的是,雅岑看清了這一切,竟打算付諸一生,以守護白九棠來回報恩情。
想到這裡,他不免心生疑慮,抬起眼皮怔怔的問:“如果你並未懷孕,怎能瞞得過醫生?”
季雲卿如是說來,白九棠和蘇三也大為不惑的看向了雅岑,那邊廂輕輕嘆了口氣,落下視角幽幽的說:“我花了一大筆銀鈿買來一個方子,連吃五副便會產生受孕的假象。據說很多堂子裡的女人都藉此上了岸,我自持清官人的身家尚在,便打算先應付眼前這一關,過了門再找機會懷孕……”
雅岑的敘述到此告一段落,大片的靜默覆蓋在客堂上空,沉寂得猶如空房一棟。
一個深陷煙花地的女子,將恩澤於己的長輩視為了人生貴人,為了報答恩情竟不惜搭上自己的一生,這樣一個悲情的故事,實難讓人懷恨在心,就連蘇三也為“情敵”的命運感到悲愴不已。
只道傷感這個詞專屬於女人,男人大多缺少這種細胞和神經。客堂中的女人各自神傷,既不說話也不抬眼看人,而男人卻齊齊瞪大了眼睛,攜著疑慮窺視著某女。
只待蘇三好不容易從那低落的情緒中掙脫出來,剛一抬頭便見得家公和家夫正在打量自己,那眼神如此剜人,害她連打了兩個冷戰。
真真是鐵打的血緣關係,相不相認都是那麼一回事好一對多疑的父子,連思路都如出一轍看來是心有餘悸,擔心她肚子裡的貨也是假的。
尚不及出口辯駁兩句,見得白季二人有所察覺,尷尬的收起了質疑的目光,不約而同的咳了兩聲,由身邊的夫君牽頭說道:“嗯……這個……今日產檢醫生說什麼了?”
雅岑不知他們三人這微妙的心理活動,只當是在問她,猝然抬起頭來,莫名的眨了眨眼睛,卻見蘇三瞪了白九棠一眼,傷神的低語道:“我真服了你了,放心吧,是你的就是你的,假不了。”
但聞這一句,白季二人總算是舒了一口氣,不過雅岑心裡就不那麼好受了,雖說謊稱有孕是為了嫁入白門報恩於季雲卿,但沒來由的失落感卻鋪天蓋地。要說箇中緣由,只得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白九棠合計著此事已經了結,有心帶著太太趕緊撤退,季雲卿興是瞧出了端倪,搶先一步出口說道:“即便現已查明雅岑並未懷孕,但我倒覺得她也挺適合過日子的,你要不要考慮考慮。”
白九棠臉色一沉,較勁似的推辭道:“我已經娶了個長三回來,難道還要再娶一個麼?這又不是開書寓做生意,弄這麼多長三回來做什麼?”語落不耐的揮了揮手,隨口打發道:“既是挺適合過日子的,不如讓給十一娶”
蘇三聽得這通胡說八道,忍不住拽了拽他的衣角,蹙眉示意道:“人家又不是貨物,別這麼推來推去的。有話你不能好好說麼?”
那邊廂回瞪了她一眼,展臂一揮,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