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臉,瞧見蕭淮目不轉睛地看著膝上型電腦螢幕,旁邊的桌板上還擱著幾份檔案。
作為醫生,她非常熟悉各種奇奇怪怪的臨床波譜圖,乍看見電腦螢幕裡起伏的蠟燭圖,難捺好奇多瞄了幾眼,不湊巧,蕭淮抬頭,目光和她的視線在空中不期而遇。
他的神色有點意外,彷彿逮了個現行。
她很想別開臉,但是如此一來間接證明她在背地裡偷窺他,不禁猶豫了。
四目對望,林霂敗下陣來。
她不喜歡長時間的眼神接觸,本能地併攏雙膝,身體往後縮。
蕭淮合上電腦,在檔案的末頁簽字,遞給美智子。整個過程他用的都是左手,動作從容老道。
他轉過來,“林霂,我想和你談一談。”
“我現在在休假,不想談論洋房的事情,況且我也不會改變心意。”林霂開門見山地拒絕。
其實在飛機上一看見他,她就預感到他肯定會和她談論上回被中斷的話題。
蕭淮卻說:“與洋房無關。我近來工作繁忙,無法與你取得聯絡。既然在飛機上遇見,我想和你聊會兒,讓你多瞭解我的祖父。”
“外婆早已去世,不論我是否瞭解你的祖父,都沒有什麼意義。”
話說到這份上,氣氛儼然冷場。
蕭淮靜靜地看著林霂,過了片刻,那雙本無波動的眼眸多了幾分深沉:“我敬佩蘇女士對感情的忠貞和執著,同時我認為她用一輩子光陰等待的未必是我的祖父,可能是一句音信,又可能是一個原因。畢竟在上世紀30年代,天底下沒有那麼多的負心事,大多數的人都在顛沛流離。”
林霂意識到自己想問題過於片面,默默地端正了坐姿。
蕭淮見她的態度有所緩和,岔開一下:“我看見你晚餐幾乎什麼都沒吃,是不是又生病了?”
這個話題緩解了她內心的尷尬,“不是,我出發前在家裡吃了許多零食,不覺得餓。”
她回想起被空勤收走的餐盤裡的燻肉香腸和牛排燒鵝,多講了句:“好可惜,我只喝了點酒,其它什麼都沒吃。”
“我看見了,你喜歡Riesling。”
他居然連這都注意到了。林霂有些意外,於是請教道:“蕭先生,Riesling為什麼翻譯成雷司令?這名字聽起來冷冰冰,又有點傻傻的。”
面對這個略鑽牛角尖的問題,蕭淮頓了一兩秒,傾身靠過來。
身體距離的減少導致心理距離的擴大,林霂感到不自在,然而是她主動發問,只能勉為其難忍住往後退的念頭。
他一開口,低低沉沉的嗓音拂落在她的耳畔,“我以為,無論是德意志國家抑或是日耳曼民族,給人的印象總是冷淡刻板,木訥呆滯。”
這個回答有點出乎林霂的意料,她等他說下去。
“我看過祖父的日記,他剛到德國時也經常被德國人的木訥呆滯所震驚。某天他去商店買東西,商品的價格是七十五芬尼,他付了一馬克,店員居然拿出很多枚五芬尼,擺一枚五芬尼,說一聲八十,再擺一枚,說一聲八十五。”
林霂的眼睛睜圓了些:“難不成店員打算擺到一馬克,才知道要找二十五芬尼?”
“對,就是這樣。”
林霂想了德國店員笨手笨腳擺弄芬尼的模樣,無語地搖搖頭,一轉臉,發現蕭淮在看著她。
他好像是在笑,嘴唇彎出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清澈明亮的眼眸噙著幾許溫柔,讓旁人感到親近。
此刻的心態有點微妙,她對他的感覺少了一些生疏與防備,和他交流時也不再過分地拘謹自己。
“蕭先生,你的祖父叫什麼名字?”
“蕭承翰。”
“哪一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