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多有照拂。老婦問過她姓名身世,她只說自己姓梁,此外並未多言。末了,老婦告訴司馬熾一行,早在城破之時,梁姑娘就已經趁亂逃出了營子。
臨出俘虜營時,羊獻容忽然向老婦問起,那位女子是如何躲過被屠宰的命運的?老婦眼中有些躲閃,半晌不自然地笑了笑,若有晦指地說:“她模樣生得俏,羌營中的將帥都被她七魂勾走了五魄,怎捨得吃她。而且,她還藉此保住了營中眾多漢俘。”
後來司馬熾在幷州城中多逗留了三五日,希望蘭璧知道他在城中,會來找他。
最終,這原本就有些渺茫的希望,還是落空了。
其實仔細想想,若我是蘭璧,逃出來以後做的第一件事,大概就是出城吧。誰會在兵荒馬亂的棄城中諸多徘徊,等著徒生枝節呢?
只是這樣,蘭璧和司馬熾,幾乎是擦肩錯過了。
回到永石後,司馬熾時常獨自待在帳中,並不提起蘭璧的事。偶爾出來吩咐秦忠預備回京事宜,此外是一律的沉默寡言。
傷心一陣就會好了吧,我對自己這樣說。
回京前三日,我坐在軍營一角,遠遠看著司馬熾的大帳。
天上一彎弦月,轉眼已至九月。我坐懷年月不予人事,難免有些傷感。就在此時,我望見司馬熾的帳中,依稀有人影閃動。看那身形,大約是個女子。
我悄悄走近,心中隱隱起了希冀,又有些慌張,莫不是蘭璧吧?雖有些無稽,但有一瞬,我真的這樣想。
我停在帳門口,沒有再走上前。半晌,帳門被掀起,我吃了一驚。
出來的是羊獻容,滿臉淚痕,雙眼紅腫,十分傷情的模樣。
“你……”
我意想安慰,卻發現自己無從言起。她抬眼看是我,也是一愣,隨即快步離開。
是什麼事?難道過了這麼久,她還未對司馬熾忘情?或者,她與司馬熾暗通款曲?還是在幷州二人發生了什麼?
一時間,疑問泉湧而至。我忍不住掀門入內。
司馬熾背對著門負手而立,沒有回頭,道:“你不必說了,我不會隨你去的。”
“去哪兒?”
他身形一滯,片刻後,緩緩回過身來。臉上是一貫的淡然神情,他沒有答話,幾步回到書案前坐下,低頭翻起書冊。
我不知中了什麼魔怔,一時顧不上問羊獻容的事,道:“還要多久?”
“什麼?”
“你這樣冷著我,還要多久?”
“喜歡上中山王妃了麼?怕她不高興,所以自永明來此你便這樣拒我於千里之外?”
他定定地看著我,沒有說話。那神情,就像面對一個憑空無理取鬧的小孩。
“方才,她就在你帳中不是嗎?”
漫長的等待之後,他冷然道:“與你無關。”
眼眶微微一熱,我忍不住笑了一聲,道:“我是你的正妻,是聖上御賜的國夫人,如今你要另覓佳人,為何與我無關?你原該謹守禮法,將我好好供著,如今你怠慢我,便是對聖上不敬!你知不知道,只要我說你‘夥同氐人意圖謀反’,你隨時性命不保?”
為什麼要說這些傷人的話?這些言不由衷的帶刺的話,是如何從我的嘴裡不經腦袋的同意,便脫口而出了?明明我只是想問,“你還好嗎?”而已啊!
好想,回到方才在帳外的時候,重新來過。
“有些事,我想你誤會了。我的妻,始終都只有蘭璧一人。我愛的,也只會是她。我不會喜歡你,這一點,任時間再久也無法改變。至於是否將我置於死地,悉聽尊便。”
我握緊雙手,怕一鬆開,眼淚就再忍不住了。我冷哼一聲,笑道:
“看來誤會的並非只我一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