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國公府。

如意齋。

屋中炭火燒得旺，可半靠在床上的人，臉上卻還是透著一股子蒼白。

這人正是王昉的嫡妹，單名一個&ldo;蕙&rdo;字。

王蕙年約十六，剛剛及笈沒多久，自三年前的那樁事，不僅王昉變了性子，就連王蕙也恍若是變了個模樣往日嬌嬌俏俏，通詩書禮儀的貴小姐，如今卻只能每日與藥相伴，身子骨弱的，彷彿一陣風便能把她吹走。

王昉看著她，心下就難受得厲害。

她要是早顧著些，也不至於到如此地步

待王蕙用完藥，王昉忙遞了一顆蜜餞過去。

王蕙看著手心上的蜜餞，一雙柳葉眉緩緩舒展開來，蒼白的臉上也露了個笑：&ldo;只有阿姐，如今還拿我當個孩子。&rdo;

她這話說完，便輕輕咬了蜜餞，清香入口，酸甜正好。

王昉看著她臉上的笑，便也跟著笑了下：&ldo;傻丫頭，不管你和阿衍長了多少歲，阿姐也拿你們當孩子看。&rdo;

她這話說完，是讓玉釧把本子拿過來，才又與王蕙說道：&ldo;如今二房，雖然不會再打你婚事的主意。可你年歲也到了，這是金陵城裡，我覺得還算不錯的人你自己看看，若是選中了哪個，阿姐便安排讓你相看下。&rdo;

&ldo;阿姐這話，若是讓旁人聽到，怕是要說我不知好歹了。&rdo;

王蕙身子弱，聲音卻很好聽，清清淺淺的，混著一抹溫和的笑，她接過了本子，翻了幾頁，便又抬頭看著王昉，輕輕笑了下：&ldo;這是千歲爺給您的?&rdo;

話是問句，語氣卻是肯定的。

王昉端著一碗茶，輕輕&ldo;嗯&rdo;了一聲：&ldo;是他給的&rdo;

王蕙便又笑了下：&ldo;若我身體好了，該該好好謝他一回。我的事，阿衍的事這些年，他都操心了不少。&rdo;

王昉蹙了蹙眉，良久才開了口：&ldo;我會謝他的。&rdo;

&ldo;不一樣的‐‐&rdo;

王蕙依舊帶著一抹溫和的笑容：&ldo;阿姐是阿姐，我們是我們。雖說千歲爺的確是因為阿姐，才幫襯著可我卻不願阿姐為難。&rdo;

王昉默然。

她知道阿蕙的意思。

她不願，她因為他們，而失去什麼。

王蕙合了本子，看著王昉輕輕笑了下：&ldo;我會好好選的，等選好了再遣人與阿姐說&rdo;她這話說完，便把本子放在枕頭邊，才又靠著軟枕柔聲說起話來：&ldo;前些天，景雲表哥來過國公府一趟，他問起阿姐的境況。&rdo;

程愈，字景雲。

程家嫡子，也是她嫡親的表哥。

王昉握著茶盞的手一頓，良久才平平說了句：&ldo;我的境況，又有什麼好說的?&rdo;

王蕙一雙柳葉眉含著輕愁，眼卻很清明：&ldo;表哥年紀已不小了，如今又貴為內閣次輔。無論是金陵城還是順天府，都有不少人想嫁他偏偏，他一個也不要。&rdo;

&ldo;阿姐，你知道是為什麼嗎?&rdo;

王昉未曾說話，握著茶盞的手卻又攥緊了幾分。

她想起那年春日，桃花樹下。

他低頭，拂去她眼角的淚，帶著愛憐和小心翼翼，圈她入懷，&ldo;陶陶，不要怕，我來娶你。&rdo;

這原是潛藏在記憶深處的一樁事。

她以為，早就忘了。

如今想起，卻發現，她依舊記得清楚明白。

王昉合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