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怕是急了。
王昉垂眼看向玉釧,聲音很平:&ldo;玉釧,你可知道,我為何生氣?&rdo;
玉釧低著頭,忙道:&ldo;玉釧知道。&rdo;
&ldo;嗯&rdo;
王昉抬了抬手,聲音依舊平淡:&ldo;起來吧,下去教一教翡翠,讓她明白。&rdo;
兩個丫頭,齊齊應是。
翡翠收拾了膳食,剛要跟著玉釧下去,便聽到身後一個幽遠的女聲:&ldo;讓珍珠進來吧。&rdo;
兩人一怔,忙跟著又應了一聲&ldo;是&rdo;。
几上的香爐中,放著幾塊清新醒神的香塊,王昉歪靠在塌上,一面拿著金簪輕輕撥弄著
一面是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跪在跟前的珍珠。
相較琥珀她們
珍珠是最不出色,也是最不起眼的一個。
琥珀性烈,玉釧聰慧,翡翠機敏
唯獨眼前這個珍珠,彷彿事事都通,卻未有一個出色。
她對珍珠印象最深的‐‐
便是上一世,她死於永康八年,十月。
她未曾捱到她醒來,便沒了氣。
那時,王昉覺得她可憐,給了她家裡不少銀兩,還讓人好好安葬她。
至於這落水的事,因為珍珠的死,她便也未曾再去查過。
&ldo;珍珠。&rdo;
王昉的聲音很輕,也很淡,在這香氣繚繞中,她的面容也帶著幾分悠遠。
珍珠卻聽得清楚明白,她未曾抬頭,依舊低眉順眼,柔聲答道:&ldo;奴在。&rdo;
王昉收了金簪,她依舊靠在軟枕上,頭回這樣細細地,端詳起眼前這個低眉順眼的人:&ldo;那天,你為什麼帶我去假山?&rdo;
珍珠身子一顫,卻也只是這一瞬,便又化為平穩:&ldo;紫玉說站在那處,可以看到不同的景緻奴看您那陣子氣色厭厭,便想著帶您去看看景緻,心情也能好些。&rdo;
&ldo;卻未曾想到,會這般&rdo;
珍珠這話說完,伏跪於地,身子大顫:&ldo;奴有罪。&rdo;
王昉看著她伏跪的身姿,這一番有理有據的話,再來個死無對證的人,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她袖下的手稍稍蜷了幾分,面色平淡:&ldo;你家裡,還有什麼人?&rdo;
珍珠身子一動,跟著緩緩說道:&ldo;奴是家生子,母親早逝,父親在帳房做事,前些年父親又娶了個繼母如今家裡還有一個妹妹,一個弟弟,年歲都還不大。&rdo;
&ldo;哦,我記起來了。&rdo;
王昉歪著頭,好整以暇看著她:&ldo;我記得你繼母進門前,我還給了你五十兩彩頭。&rdo;
珍珠依舊伏跪著,聲音也帶了幾分喜色:&ldo;您大恩,奴家裡都記著。&rdo;
王昉面上也帶了幾分笑,她依舊看著珍珠,話鋒卻一轉:&ldo;這次母親不問緣由罰你,珍珠,你心裡可有恨?&rdo;
珍珠忙抬了頭,她的臉上有著未曾掩飾的驚愕。
這一瞬後,便忙又磕了幾個頭:&ldo;奴是家奴,心裡怎麼會有怪罪主母的想法?這回,本就是奴的罪過,才讓您落了水便是打殺了,奴也不敢有一句怨言。主母大恩,留下奴一條賤命,讓奴來償還罪過,奴心裡感激不盡,又怎會有恨?&rdo;
王昉笑了,她的面色還帶著幾分大病初癒的蒼白。
這一抹笑,不同以往,帶著一份格外的別致,竟讓珍珠閃了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