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上了箭, 弓弦也已拉開…
此時便正對著那高牆之上, 正對著那個穿著醺裳的年輕男人。
高牆之上站著的將士們看到這幅模樣自是心下一凜, 陸意之更是直接擋在了劉謹的身前, 他的手中亦握著弓箭, 此時便正對著衛玠的胸口…他的眉目有些冷淡,薄唇卻緊緊抿著,可見心下並沒有如面上這般穩妥。
他的心中的確有些許不安。
衛玠的武功一直都很高,早年派出這麼多人也近不了他的身…即使他的箭從來例無虛發,卻也不敢保證能在這樣的情況下傷了衛玠。即便真的傷了衛玠,可城下十餘萬將士,他又能否攔得住?
陸意之的眉心緊攏,他修長的指根此時正緊緊拉著手中的弓弦,眼對著城下的陸意之,口中是跟著凜冽一句:&ldo;衛玠,你敢弒君!&rdo;
&ldo;弒君?&rdo;
衛玠的喉間突然漾出了一聲輕笑,他那雙狹長的鳳眼在這天地之間緩緩綻開幾許笑意…而後他掀了眼簾看著陸意之,看著他手中的箭弩,就在眾人以為他手中的箭要出弦的時候,弓箭卻突然轉了個方向,黑色的箭弩正對著淮陽王的心口。
眾人根本來不及反應…
箭已出弦,正入淮陽王的心口。
蒼茫天地之下,兩軍對壘幾十萬人,此時卻無一人說話…他們只能眼睜睜得看著那支箭羽穿過那一身亮麗的黑色盔甲,跟著是刺入了淮陽王的心口。
他們看著鮮血從他的心口溢位,沒一會功夫那鮮血便溢滿了半面盔甲。
淮陽王的臉上滿是不敢置信…
他低垂著眼看著插在心口的這支箭,其實他並未感覺到疼痛。衛玠的動作太快,他甚至還未反應過來,鮮血便已溢滿了盔甲,而後鮮血順著盔甲滑過馬匹,最後匯成一串往那泥濘的土地墜去:&ldo;你,你…&rdo;
他終於抬起了頭朝衛玠看去,十二月的冷風打在他的身上,伴隨著鮮血的流逝,他的紅唇已變得蒼白起來…
他顫著聲音說著話,字已不成句:&ldo;你,你,這是什麼意思?&rdo;
淮陽王一直都知道衛玠並不是一個可以掌控的人,這個男人太厲害也太可怕,若不是要借他手中的力量,他又怎麼可能會放任他待在身邊?他一直都在想,想著只要進了這座皇城,坐上了那個位置,他就殺了衛玠…他可不是劉謹,沒有什麼師生恩義,會對這樣一個不可掌控的人放縱這麼多年。
只是他從未想過衛玠會在此時,會在這皇城之外…突然叛變!
他究竟是什麼意思!
有這個想法的自然不止淮陽王一人,陸意之和劉謹的心中也有著驚疑…他們看著城牆下的那個男人,一時也有些不明白衛玠此舉究竟是什麼意思。
手中的弓弦還在震顫…
衛玠伸手輕輕撫在弓弦上,等弓弦重新歸為平靜他才收了回來,而後是掀起眼簾朝淮陽王看去…他的臉上依舊未有什麼表情,就連眼中也沒有什麼波瀾,聞言倒是淡淡說了話:&ldo;當年,在這處,你也是那樣殺了他的吧。&rdo;
當年?他?
淮陽王聽著這話卻有些未曾反應過來,什麼當年,哪個他?
其實他也的確有些反應不過來了,箭弩正入心口,鮮血流逝得太快…他能察覺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失,就連神識也開始有些不清楚,可他卻突然記起了一件事。元光二十年,他曾在此處誅殺英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