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突然之間,侍從略有些尖銳的高聲唱喏打破了金橡木廳中的爭吵,那扇沉重的包金橡木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伴隨著哐噹一聲巨響,大門敞開,威爾士·摩恩出現在所有人眼前。
這位王儲遲到了,遲到了將近一個小時。
但即便是不被人重視的王儲,也不會有人在這種時候跳出來質疑他的遲到,威爾士·摩恩只是靜靜地環視了大廳一圈,隨後便邁開腳步,不緊不慢地走向大廳盡頭的高大座椅。
氣氛似乎有些怪異,金橡木廳中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安靜下來,很多貴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感覺到今天的威爾士王子似乎和平日有些不同,而另一些人則悄然離開了自己的坐席,不動聲色地來到王子身邊。
威爾士在走到一半的時候停了下來,他正站在大廳的中段,在周圍漸漸響起的竊竊私語中,他的目光掃過幾人,開口說道:“我們將全力守住這座城,誰反對?”
周圍的貴族們一下子鼓譟起來,有人高聲叫道:“殿下!困守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我們有支援,”威爾士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當他開口的時候,周圍再次安靜下來,“援軍在路上,七天後就到,他們是南方的塞西爾軍團,維多利亞女大公也在其中。”
這一次,周圍貴族的鼓譟竟比之前更甚,無數人震驚於這個令人難以置信的訊息,有人臉上帶著驚喜,有人相顧愕然,但更有人不小心喊道:“這……這可能麼?!殿下,這訊息是真的?”
威爾士再一次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人心與他預料的一樣。
並不是只要等到援軍的訊息,聖蘇尼爾就會變成一塊鐵板,在這座沉淪、腐朽、分崩離析的城市中,王室早已失去威嚴,今日甚至就連攝政公爵都難以壓服所有的貴族家族,任何人說的話都不會被所有人相信,哪怕說話的人有著摩恩的血脈——恰恰相反,有人會認為這訊息是他故意散佈出來,為的是讓其他人死心塌地地死守這座城市,爭取足夠的時間,好讓王室能夠轉移他們那最龐大的財產。
即便這訊息由柏德文·法蘭克林說出來也是一樣。
因為如果某些人站在同樣的位置上,他們百分之百會這麼幹。
威爾士只是靜靜地看著那個出聲喊叫的貴族,慢慢說道:“全力守住這座城,等待七天後的支援,這是命令。”
“殿下,您還不是國王,您還不能直接下這種命令!”被威爾士注視的王都貴族驚叫起來,“至少您要等……”
“路克雷伯爵,”威爾士打斷了他,“你的家人,情婦,珠寶以及本應守在城牆上的騎士們現在都在什麼地方?”
路克雷伯爵瞪大了眼睛,似乎終於從這個缺乏威嚴和存在感的“名義王儲”身上感受到了一絲壓力和震懾:“我……我……”
威爾士平靜地說道:“路克雷伯爵,你不該把他們送出城的,這是叛國。”
路克雷伯爵張了張嘴,似乎還想發出幾句辯護,然而他只來得及從喉嚨裡擠出幾個毫無意義的音節——一柄裝飾著金色花紋的王家佩劍不知何時已經刺穿他的喉管,精準,無聲,瞬間致命。
威爾士微微側開身子,看著那位王都貴族像一個破麻袋般倒向地面,一股噴射出來的血液濺在他臉頰上,而他垂在身旁的長劍表面,已經浸染了一層刺眼的血光。
周圍瞬間寂靜無聲,只有令人難以忍受的死寂和一雙雙隱含著震驚和恐懼的視線在空氣中交錯,幾乎有一半的人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因為這事實實在超出了他們的想象:就在這金橡木廳中,在這安蘇王國最神聖莊嚴的地方,威爾士·摩恩竟當著幾十個王都貴族的面,親手處死了一個伯爵?!
大廳中的另一半人,則不動聲色地看著這一切。